屋內的圓桌上擺滿了酒盅,整間屋子裡酒氣熏熏,窗戶也緊閉著像是許久沒有透過風的樣子。
唯一還算乾淨的塌上正趴著一個身形狼狽的男人,他上半身伏在塌上下半身隨意拖拉在地上,整張臉佈滿了胡茬,看起來極其狼狽。
洛華彤使人拖住門外的小廝,自己推開門走了進去,待看到屋裡的樣子後便略顯嫌棄的用手放在身前扇了扇。
她將門大敞開,待裡頭的空氣不再那麼難聞了,便隨手關上門走了進去。
“顧承淵,你還要繼續頹廢到幾時,我知道你醒著,莫要裝死。”撿了一塊還算乾淨的地方坐下來,洛華彤淡淡的撫摸著手腕上的鐲子,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皇位權勢,這不都是你想要的嗎?現在不過是經歷了一番挫折,你便要輕易放棄了?”她唇邊帶著一抹譏誚的笑容,無不惡劣的繼續道:
“你就甘心匍匐在你兄弟的腳下,看著他們高高在上、看著她們美人環繞、看著他們坐擁江山?”
“顧承淵,你真是個懦夫。”
她語氣越來越激動,那趴在榻上生死不明的男子終於微微顫抖著身體,直至最後猛地從地上爬起來,指著她破口大罵道: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何至於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我現在已經是全京城的笑話了,還有何臉面去爭奪皇位。”
“坐上那個位置的辦法不只有一種,你若有心,越過你那群兄弟也能順順當當的坐上皇位。”
名正言順不可以,那麼憑藉自己的努力以武力鎮壓、堵百官之嘴又有何難呢?
“你現在對於他們毫無威脅,那麼你做了什麼他們又怎麼會在意?”對於一個已經爛到泥裡的人,那群心高氣傲的皇子們又怎麼會將多餘的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
“只要坐上那個位置,不管你從前做了什麼,史官的筆還不是由你說了算。”與其繼續看著他這般頹廢下去,還不如激他一把,洛華彤身著華麗的宮裝慢慢來到他面前,目光堅定的撫上了他的臉頰。
“那個位置並非只有名正言順的人可以坐上去,只要我們握住了武將的力量,何愁朝臣不歸順於我們?”
顧承淵冷笑一聲,拍開她的手指著她哈哈大笑了起來,“洛華彤,你還真是天真,你以為那群人是傻子嗎?由的你玩弄於鼓掌之中,他們的把柄又豈是那麼好抓住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帝屬意十二皇子,這種時候又怎麼可能會有人反過來支援他,洛華彤到底是被什麼人灌了迷魂湯,才會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
他的勃勃野心已經在她嫁進來的那一刻徹底破碎,皇帝對他看也不看,後宮中也無人可以支援他,就連他一直信任有加的十二皇子也倒戈相向,站在了他的對立面。
現在他一無所有,又談何去爭那個位置?
顧承淵搖搖晃晃地來到了桌邊,拿起了一罈還未開封的酒仰頭灌了下去,清冽的酒水順著滿臉的胡茬慢慢滑落到了衣領,他看起來無比的頹廢,一點兒都沒有爭強好勝的心思。
“顧承淵,我原以為你是可以翱翔九天的龍,沒想到你卻是一隻甘願死在臭水溝裡的臭蟲。”她慢慢從袖中拿出一疊紙,飛快地向顧承淵甩了過去,“如果看完這些,你還是能夠繼續隱忍不發,那我洛華彤可真是看走了眼。”
帶著墨香的紙張紛紛揚揚灑了他一頭一臉,顧承淵眯了眯眼睛,隨手從空中接住一張紙放在眼前看了起來。
“刑部侍郎劉大人,家中有一子無辜打死市井小兒,劉大人為了保住自己的兒子,用以錢財想要遮掩這件事,沒想到那家人只為求一個公道,連夜趕往京兆尹府,劉大人一不做二不休滅了那家人的口。”
恍惚的精神猛然一震,顧承淵秉住呼吸,拿起紙張猛然轉過了腦袋,“這些東西你都是從哪裡來的?難道說……這些全都是?”
洛華彤送上來的分明是這些大人們費盡心思想要遮掩的把柄,只是她為何會得到這些,她身邊又沒有什麼力量能夠促使她查到這些事情,到底是誰在背後支援她?
“你清醒了嗎?若是清醒了便去洗把臉換身衣服,之後我們再來談這件事。”看到他渾濁的眸子終於帶上了些許的清明,洛華彤微不可查的鬆了一口氣,心中高高懸起的大石也重新落回了原位。
她就知道這個人不可能一輩子甘居人下,有了那個人的幫助,她相信他一定能夠重新恢復精神。
以最快的速度整理了一番自己,顧承淵身著一身白衣,大步從內間走了出來,“將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你身後究竟是誰?”
細心的上前為他整理了一番衣領,洛華彤湊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三個字,“戰清清。”
“她?”眸中劃過一抹驚訝,緊接著那股剛剛升起的希望便猶如泡沫一樣,“啪”的碎了。
“他一個別國公主能有多大的本事攪弄風雲,更何況那女人本來就是個蠢的。”還以為洛華彤能給他帶來什麼驚喜,沒想到卻是一個蠢笨如豬的女人。
顧承淵微微閉了閉眼睛,剛想將洛華彤趕出去,沒想到後者卻說出了一番令他十分驚訝的話。
“戰清清不中用,可不代表流鳳國和戰碩不中用。”
“他們來之前早就將朝局打探的一清二楚,這些大人的把柄也是由他們調查出來的,戰清清說了,你若是能夠順利坐上皇位,只需將外蒙十八部重新交還流鳳國,其他的她一概不求。”
更何況戰碩臨走之前留給了戰清清一隻神秘影衛,關鍵時候這群人還可以為他們所用。
“如何?你可答應?”她也沒想到戰清清那個蠢東西,居然會將如此重要的事情輕而易舉地告訴她,或許是看在雍王已經沒用了的份上吧,不過這等便宜事情,不佔白不佔。
皺眉思索了一會兒,顧承淵俯身將散落在地上的紙張一一剪了起來,“你去告訴她,我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