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皇帝要單獨見太子,特別囑咐些什麼。
寢房裡燭臺大紅燭慢慢燃燒,紅柱泣淚,腳踏板上雕刻的蝙蝠與多子葡萄,圓潤光滑,栩栩如生。
秀娘坐在床邊百無聊賴,她揉了揉額頭。
一旁宮女見她有些睏倦,便上前輕聲道:“殿下臨走時傳話,說娘娘若是累了,可以先歇著,不用等他。”
紅玉知道小姐半夜就起來梳洗,實際是一整夜都沒睡,又忙了一個白天,現在肯定是累了,也開口附和道:
“既然太子殿下都吩咐了,娘娘也不必強撐著,這容易壞身子。”
秀娘也確實累得不行,本時裡她嬌生慣養,養尊處優,那裡會有如此折騰。
光是跪拜已讓她雙膝蓋紅腫疼痛,腰痠麻得都有些直不起來。
著實是疲憊,便隨了她們的話。
紅玉脫了她的鞋襪,宮女端來銅盆給她泡玉足。
新婚夜的大紅燭不能滅。
等秀娘泡完之後,紅玉抬手幫其褪去外套等衣裳,換上睡袍躺下,然後蓋上紅綢緞被子,並放下床前的紅幔帳,遮住點燭火發出的光亮。
臨了,她還小聲對秀娘道:
“這幾日天還是涼的,娘娘可別掀了被子。”
秀娘閉上眸,輕輕點頭。
她才滿十八歲,晚上睡覺掀被子,可是她的老毛病,丫鬟紅玉不知給她覆蓋過多少次。
平時在郭府倒也無所謂,可這是在東宮的洞房花燭夜,是太子妃的初夜。
要是身體不適,太子不能臨幸,這不就是大觸眉頭的事嗎?
明日一早,喜嬤嬤奉命要來收見紅喜帕。
而今日迎親,太子遇刺這件事本身,就是大觸眉頭的事。
紅玉這個貼身丫鬟心細,思慮周詳。
洞房花燭夜大概也沒誰像秀娘這樣,天色黑下來不久,新婚丈夫還沒回屋,她便早早睡下。
若是傳出月歆宮外被人知道,定要說一句不知分寸,恃寵而驕。
不知分寸的事她以往在府上做得太多,恃寵而驕卻也不一定算得上。
秀娘倒不覺太子很寵她,只不過元智在意的那幾點,她都有,尤其是思想單純的像張白紙,所以太子對待她才會與眾不同,特別的寬容。
寢房內安安靜靜,秀娘思想單純,加上身子乏,沒多久就睡著了。
她鼻息輕淺,雙眸合上。
紅玉輕手輕腳,把明日要穿的衣服給備上。
……
秀娘再次醒來之時,已經到了深夜。
旁邊一個男人微微側躺,身著綢緞睡袍一身結實,他的大手摟住她的腰,頭埋在她頸間。
大紅蠟燭已經沒了半截,其他宮燈都熄了,殿內的宮女都不在,只有紅玉留在外間。
他身上已沒有多少酒氣,因為喝的大都是果酒。
秀娘醒來時心頭著實一驚,後來拍了拍腦門,這才想起他們已經成婚。
她沒心沒肺地睡得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繡紅牡丹幔帳垂下,燭光昏暗,看不太清人影。
只是頸間耳根旁他撥出的熱意濃,她的心跳得飛快,但身子也不敢亂動,怕吵醒太子,只能任由他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