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會兒,小太監快速將一圓形錦凳,端到郭威跟著。
“謝殿下。”郭威正襟危坐。
“愛卿,兵部一直是曹其昌和於可凡兩人在掌控,有十餘年之久,從上到下他的爪牙遍佈全國,盤根錯節,尤其是軍械監造這塊的軍械司,以孤掌握的情報看,北疆軍械走私,就是曹府所為,這點,你上任之後,可要嚴查。”
“強化戍邊軍墾屯田,自給自足,進一步精兵簡政,加強兵訓,減少兵力的同時,增加武力,研製新式軍械,還有,加強對各藩屬國屬地兵員的嚴格控制。”
元智說了一連串新詞,大概意思郭威都能懂。
讓他大為吃驚的是,沒有一日從軍經歷的太子爺,竟有如此的治軍之道,讓他這位經歷沙場的大將軍,聽了也是汗顏。
難道他表面上紈絝軟弱,私下卻苦讀兵法兵書,現在到了臨政監國,這才正式亮相?
如此說來,這位太子爺可是城府甚深,是個謀略大家,並不比他的老子遜色。
想到這裡,郭威心頭一熱,起身拱手道:“老臣謹遵太子令旨。”
“好好請坐下說話,愛卿,孤欲從本月底開始,先主持朝集,然後逐漸恢復早朝制。”
皇太子這話,猶如一顆炸雷,郭威遽然一震,臉色陡變,“太子殿下,此舉老臣以為不可!”
他見元智滿臉疑惑,忙解釋道:
“殿下監國執理尚滿一個月,戶部和兵部剛到手上,尚未理順,遠遠稱不上掌控,可是每月兩次朝集,以往皆有五相內閣主理,而早朝更是三年多未曾開過,太子若主持,相當於奪了曹其昌等人的相權。”
“到時,殿下突然亮相朝堂之上,必然會遭遇曹其昌等人的反擊,衝突不可避免地加劇,屆時,會讓殿下很是難堪,甚至於下不了臺階。”
“哦,會出現如此窘境嗎?”
元智從未經歷過朝堂,對此頗有些好奇,也毫無敬畏感。
郭威咬了咬牙,語氣加重道:
“恕老臣直言不諱,殿下天縱英才,神武絕倫,但眼下實在是羽翼未豐,而曹其昌深耕朝政數十載,對於朝堂禮制,祖宗訓旨規矩等,早已爛熟於心,各個關節、部門、要害皆在其手中掌控。”
“屆時朝堂之上亂哄哄一陣,所謂法不責眾,殿下不至於跟曹其昌他們當場決斷、攤牌,這實非明智,而是莽撞。”
元智非常冷靜地聽完郭威陳述,他站起身來,在墀臺上扶須踱步,沉思片刻忽地昂首道:
“卿之見解,孤先前也思索過,目前最為穩妥的方案,便是蟄伏,緩慢蠶食,假以時日,換取力量,最後才決戰攤牌,可眼下有許多事情,並不以我等意志為轉移。”
“此話乍講?”郭威愕然。
“首先是天災,淮河黃河決堤,洪水滔滔,僅是這半個月的各地奏報,便有災民千餘,受災區域遍及江南江淮和中原各地若干州府,四十四個郡縣,災民達一千二百餘眾,他們掘草根、剝樹皮、吃土食子,淹死餓死已達百萬,慘烈啊!”
元智雖沒親身經歷過這種慘烈場面,但看過馮小剛執導的電影《一九四二》場景。
那裡面講述河南等地一千多萬人流離顛沛,三百多萬餓死,易子蒸食比比皆是。
而官僚地主,豪強軍閥們卻大發國難財。
想到這裡,元智情緒就激動起來,沉聲道:
“此事乃禮儀崩潰,國祚之殤,亦是終晉王朝,元氏皇族之羞!天下百姓遭受如此之苦,孤若不能改觀一二,有何作為,有何顏面去見元氏列祖列宗,面見父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