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有些難辦啊,”暫時將王舉押下去之後,司寇田墳忍不住輕嘆一聲:“唉,馬服君府……”
趙亮奇道:“怎麼?他們動不得嗎?”
田墳搖了搖頭:“也不是說動得動不得。問題是我們眼下沒有什麼過硬的說法,換做尋常官員的家倒還好說,直接登門搜尋也無妨,可是……”
他猶豫了一下,繼續道:“你要知道,趙奢趙老將軍,是我大趙的一代名將。十年前,秦國發兵進攻閼與,先王徵詢眾將的對策,廉頗和樂乘皆言敵軍勢大,不可救援,唯獨趙奢說‘兩鼠洞鬥,勇猛者勝’,力主與秦軍決戰。後來他親率大軍向秦國人發起猛烈進攻,最終取得了閼與大勝。先王為了嘉獎趙奢的忠勇,將馬服郡賜為他的封地,馬服君的名號自此傳揚天下。”
趙亮點了點頭:“嗯,趙老將軍的這些事,我曾聽人不止一次提起過,而且還有傳聞說,馬服君在朝中的地位,跟藺相如、廉頗不相上下,同樣是先王極為倚重的大臣。”
“還不止如此,”田墳道:“目前軍中的領兵大將,有很多都是馬服君以前的學生或部下,他們對趙奢一家感情很深,平日裡頗為關照。所以誰要是無端招惹馬服君府,嘿,光是趙國軍方就能掀翻了天。”
趙亮不禁感慨道:“難怪人們都說,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民。像馬服君這樣背景顯赫的門庭,哪個官署衙門也不敢輕易造次,更別提上門搜捕嫌犯了。不過這樣一來,也便等於是給那些作奸犯科之人提供了最好的保護傘。”
“保護傘?”田墳眼睛一亮,喃喃道:“嗯,這個詞聽上去倒是蠻新鮮的,仔細想想,還真的非常貼切。只可惜吶,這保護傘,保護的不是黎民百姓,而是宵小之輩!”
他霍得站起身來,看了看外面漸漸放亮的天色,沉聲道:“不管怎麼樣,夏堯對此案的關係重大,以他的身份,恐怕跟鍾自文的事也撇不乾淨。說什麼本官也得去趟馬服君府,把這個傢伙找出來。”
趙亮對著田墳一豎大拇指:“了不起!田大人為官剛正,實是大趙之福。”
田墳哂笑著哼了一聲:“你小子也別來拍本官的馬屁。怎麼樣?願不願意同走一趟?”
“啊?我一個正在坐牢的犯人,也能一起去?不怕我半路跑了嗎?”趙亮不禁有些好奇?
“那有什麼?”田墳道:“你不僅僅是犯人,也是證人,況且還有點奇特的本事,或許什麼地方能用得上。至於說怕你半路逃跑嘛,本官自有辦法。”
司寇府的人馬在一座宅院的門前停下了腳步,田墳從車裡出來,兩腳剛剛站穩,跟在後面的趙亮便抖著脖子上的大鐵鏈抱怨道:“這就是您想出來的辦法?”
田墳微微一笑:“怎麼樣?挺合適的吧?”
“在下有一句媽賣批不知當講不當講?”趙亮氣道:“這鬼東西足足五十斤,您說合適嗎?”
“本官看著還行,”田墳抬手一指:“喏,到地方了,稍微忍耐一
下吧,誰讓你是囚犯呢?”
正說著,旁邊一名司寇府官員大步上前,稟報道:“司寇大人,馬服君府周邊的道路皆已布控,邯鄲各處城門也張貼了夏堯的海捕文書。”
田墳點了點頭:“好,那咱們這便進去吧,會一會那位大名鼎鼎的馬服子。”
此時,門外的陣仗早已驚動了趙府,管家步履匆匆的迎了出來,拱手施禮道:“原來是田司寇大駕光臨,失禮失禮。”
“你家少主人在嗎?”田墳淡淡問道。
管家回答:“老夫人和公子都是剛剛起身,不知司寇大人清晨來訪,有失遠迎,還請大人見諒。”
田墳微微頷首:“唐突之處,也請你們多多海涵。煩請家老入內通稟,司寇府田墳求見趙括公子。至於老夫人那邊,就不必驚擾了吧。”
管家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笑道:“剛才已經有下人進去稟告了,公子想必正在廳堂恭候,司寇大人請進吧。”
田墳朗聲笑笑,道了聲“好”,接著便帶領手下眾官吏,以及被大鐵鏈子拴著的趙亮,一同走進馬服君府。
確如趙府管家所說,此時此刻,年少成名的馬服子趙括,已經在正堂門前靜候了。瞧見田墳到來,他趕緊上前兩步,依足禮數躬身問好:“侄兒拜見世伯。”
田墳見狀,也連忙認認真真還禮道:“世侄客氣啦,老夫人一向安好?”
“有勞世伯掛念,家母還算康健。”趙括從容笑道:“只是她老人家許久未見您,前陣子又聽說您染恙休養,故而不住跟我們唸叨,還說想去探望您呢。”
田墳呵呵笑道:“哎呦呦,讓老夫人擔心啦,罪過罪過。老朽那點子小毛病,吃些藥、睡兩天,立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