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野。
這裡是一片沉降區,雖是沉降區,但此地的影世界已經形成了相對固化的風景。
若是誤入其中,恐怕會將這裡當做什麼美麗的桃花源,芳草鮮美,落英繽紛,四周有大量的瀑布零星的散落,中心處一座湖泊,四周都是溼地,中間散落著些許島嶼,終年有水汽縈繞,動物生態也相當豐富,有白鶴,有沙鷗,飛鳥相與還。
若是有人來到這裡,恐怕會想著若是此地成為度假村肯定會吸引來大量遊客。
然而,這裡卻也是不折不扣的險境凶地。
一旦踏入無量野就意味著進入了影世界的最深層,這裡的空間和外界完全斷開了聯絡,就像是沉入了深海置身於其中的一顆泡沫,稍稍的風吹雨打都會帶來傾覆之危。
在羅睺走到無量野後,他用了足足三天時間才走到了這裡,而在他的背後,已經沒有一個人還跟得上了。
不知何時,其他人都已經落伍落後,或是消失在無量野中,或是中途就已經在龐大的風險中死去。
羅睺對此略有些觸動和惋惜,但也僅此而已,他的心情自始至終都維持著平淡,目光掃過四周,停在了中心島嶼上。
太歲坐在島嶼邊緣的峭壁上,就像是一棵枯木一個頑石,氣息完全內斂,幾乎和周邊的環境徹底融為一體,沒人知道他到底在這裡坐了多久的時間。
如果說羅睺是步履匆匆趕來赴約,那麼太歲就是以逸待勞的等待著。
從兵法角度來說,太歲已經贏了羅睺一籌。
但這也只是尋常兵法角度。
羅睺不同於其他人,他哪怕是一路趕路而來,餐風飲露、披星戴月,卻也不能影響到其狀態哪怕一絲一毫,他準備這一戰已經足足一千年了,早已將自己磨鍊到了完美的地步。
所以他不需要以逸待勞,也不需要準備,其漫長的人生就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備戰。
沒有人比羅睺更重視這一戰的結果。
而太歲也同樣如此,他正是因為比任何人都要忌憚羅睺的存在,才會花費那麼久的時間等待巫蓬萊重傷不治,謀劃得到巫蓬萊的肉身。
雙方的情緒也是截然不同的。
羅睺盯著自己尋找了千年之久的宿敵,眼神流露出些許的深邃沉凝:“看來你已經快要徹底掌控了巫蓬萊的軀殼,想來做的準備遠不止只是奪取肉身這麼簡單,很好,我不用再等五百年了。”
太歲驀然間睜開眼睛,眼中迸發出精光,胸膛之下的心跳聲強烈,他此時此刻看上去分明和巫蓬萊本人並無區別。
“我可是用了一千年的時間,過去都是你追趕我,但現在……角色互換了。”
太歲語氣中迸發出些許狂熱。
羅睺面無表情,從背後抽出一把黑弓,不過這把弓尚未上弦。
“生死之前,說什麼大話?要動手就動手,莫要說些像人的話,該死的魔種!”
太歲怒吼一聲。
身形消失在原地,足下整個小島往下沉了足足十米,水浪翻滾,湖泊中央一縷殘光炸開。
他佔據了巫族的體魄,自然要打近身搏鬥,而羅睺第一時間居然也不是拉開距離,而是直接提起黑弓抽了上去。
雙方眨眼間就拼過百招,轟鳴的炸裂聲如同接連不斷炸響的水雷,整個湖泊劇烈動盪,漫天水柱高高激起。
光是餘波,震傷個普通武聖都毫無問題,即便是封聖在這個級別的交鋒當中也是完全插不了手的,就連觀戰都可能有生命危險,好比一隻螞蟻近距離看著兩個成年人摔跤。
然而這種交鋒,對於太歲和羅睺僅僅只是熱身,雙方都遠遠沒有動真格的。
他們都恨不得快點殺死對手,卻又在心底最深處下意識的認為,這一戰不該那麼草草了結。
羅睺等了這場決戰一千年;太歲為了這一戰謀劃了千年……如果草草結束,反而不美。
這甚至和對手是誰無關,他們都需要給自己一個交代,因此即便內心如何急切如同老饕,恨不得寢其皮食其肉,卻還是保持著剋制,要慢慢的打完這一場生死之爭。
不過,近身搏鬥終歸是有盡頭的。
隨著戰意激發到極致,雙方迎來了第一次變招。
太歲被羅睺一記下砸逼的膝蓋下沉,他左手猛地刺入湖水中,緊接著徒手一提,於是整個湖面被抬高了十幾米,徒手抓住半個湖泊,湖水就像是被硬生生撕裂出缺口的果凍般,百萬噸的重量砸向羅睺蓋頂。
這不單單只是肉體力量,更是先天生靈的巫族徒手掌握元素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