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給看沒了,昊英、赫胥和昆吾稟告的時候都戰戰兢兢的,可齊衍冷靜得很,他坐在桌邊,正悠悠的喝著茶水。
“主上,”昊英又補充說:“我們沒看好阮姑娘,請主上責罰。”
“為什麼要罰你們?”
三人對視一下,這是什麼意思?
“你們替我引出了躲在不日城裡的人,我們馬上就能進城了。”
“主上,”昆吾又問:“這是什麼意思?現在阮姑娘都不見了,我們還靠誰進不日城?”
柏皇用餘光偷偷瞟了瞟齊衍。
昨日他們在屋中談話的時候柏皇就察覺到了有人在外面偷聽,但柏皇正要去拿人的時候齊衍只用動作暗示他在旁觀察,後來柏皇才看清是那偷聽的兩人正是在中皇山將凰滅帶走的素靈犀和蘇玦。晚上屏退了眾人,齊衍只跟柏皇有了一番謀劃。
這涂月之陣的入口時刻都在變換,即便阮非顏能和不日城有所感應但也不一定能趕在入口變化之前找到,之前魯河的事就是好例子。所以他們讓阮非顏在啟荒城中大海撈針是下策,齊衍正是犯難的時候素靈犀他們卻送上門來了。柏皇原想抓了他們逼問入口的,可想來那素靈犀和蘇玦一定不會輕易妥協,與其如此倒不如讓他們親自帶帶路呢。
阮非顏身上留著曄剎之血,而且又是阮非顏的親生妹妹,不管是於公還是於私素靈犀等人都不會將她留在自己身邊,最好的方法就是暗中將阮非顏帶回不日城去。
這一阮非顏醒來,恰好又遇上她說要吃糯葉糕,齊衍便借這由頭在暗中觀望著,期間阮非顏是怎麼躲著越千瀧和洛吟桓的,後來又是怎麼從房間裡偷偷跑出來的,暗中是如何被素靈犀以秘術引到那片山崖前的,這一切齊衍都在暗中看清楚了。只是為什麼在阮非顏跳下之後齊衍沒有現身,柏皇也想不明白。
昊英看了看柏皇的神色,才問:“主上,莫非主上早就有安排了?”
“既然阿阮已經到了不日城中就必然能帶我們進去。”
“主上?”
“你們先退下。”
幾人又隱到了虛境之中。
不日城,逐日殿暗室。
他已經有四十多年沒見過這孩子了,如今忽的見到這阮非顏,凰滅難免有些感觸。他緩緩走到側榻邊,伸手撫了撫這孩子的眉眼。真是像啊,這孩子跟自己初見素瑩的時候像極了,她們是同樣的年少,樣貌中都透著一股靈氣。
“素瑩,非顏。”
想來這麼多年過去了,那日從崑崙回來後他就再沒回去,而後來凰滅再去星轉輪之中探看時,那兩人的命星都已經隕落了,唯獨剩下這個孩子。
“師父,”感覺到臉側忽生的暖意,小丫頭又將臉往那人的掌邊蹭了蹭,喊道:“師父……阿阮想你的,師父,梓兮師兄還有重謹師伯,他們肯定不是他殺的,掌門和厲師伯,他們一定弄錯了,你怎麼會殺梓兮師兄呢?師父……”
小丫頭夢囈著連眼眶都溼潤了,凰滅用指頭抹了抹她的眼淚。
“師父,如果你真的殺了師兄阿阮該怎麼辦?如果……如果阿阮要給梓兮師兄報仇師父又該怎麼辦呢?師父,阿阮不知道怎麼做了?師兄,我想念梓兮師兄了,阿阮想跟師兄在一起。師父你為什麼要殺了他?為什麼……為什麼那夜師兄偏偏會趕上你走火入魔呢?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凰滅伸手,一下將小丫頭抱在了懷中,那人感到暖意後馬上抓住了凰滅的衣襟,嘴裡還連連喊著‘師父’還有‘師兄’。
小丫頭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好像甚是害怕,想起素靈犀的話凰滅也覺得頗為無奈,他用一手撫著這人的脊背,正回憶著以往暮昭明哄勸小弟子的樣子哄起這人來。
“別害怕。”
“師父,師父!”
“恩,師父在。”
小丫頭又漸漸安靜了,凰滅卻陷入了沉思,小時候的齊衍不哭也不鬧,不管是受傷還是挨罰了也從來沒一句多話,想來齊衍這孩子從小就過得跟旁人不一樣。門中跟那人同齡的小弟子都知道在尊長面前撒嬌討賞,可齊衍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永遠都一派鎮定滿足的樣子,讓人覺著他根本不是個孩童。
凰滅是個不懂七情的人,小時候齊衍跟他修習,日日所學的都跟門中其他弟子不一樣,其他弟子要學上一年的東西凰滅只給齊衍半月時日,心法背漏了便抄、招數使得不對就罰,凰滅總想著齊衍是伏羲之後,那自己便應該用高於常人的準則來要求齊衍。如果想來,齊衍不過小小年紀,卻總落得一身是傷,即便周身青紫了大片也還是會聽凰滅的乖乖練劍修術,年復年年不敢有一剎鬆懈。然而在那麼多年中,凰滅竟然也未誇讚過那人一句,如今看著阮非顏凰滅才有些後悔,自己過去是不是對齊衍太過嚴苛了?而且之前在中皇山,自己竟然也對齊衍動了殺心。
“你?你是誰!”阮非顏醒了,看到自己正躺在一陌生人懷中立馬就一個激靈的縮起了身子。
“醒了?”
“你……是你叫我來的嗎?可,可那聲音明明是個女子。”
“我沒有叫你。”
阮非顏看了看這洋溢著淡淡星光的石室,問道:“這是什麼地方?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這裡是不日城。”
不日城!就是齊衍要找的地方?
阮非顏一驚,從這人懷中脫出後就在周圍轉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