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蜃天城。
公孫翎已經被撤了一切兵權和官職,果然他賦閒後朝中輿論大起,每日都有文官跟著請辭,這人的影響真還不小。而公孫翎回到王府就深居簡出,也從來沒見過朝中大臣,唯獨去了幾日廣川河。廣川是北域最大的河流,它從西北部分始一路南下,其主幹和分支幾乎囊括了北域近五分之四的國土,是北域名副其實的生命線,而在蜃天城這一段恰好在主河道上。每到入夜廣川河邊就燈綵通明,若是泛舟其上真是件愜意不過的事。據探子回報說,公孫翎每次都只帶了焉茴前去,可見不是為了風花雪月,他每每只是包下一條花船,徹夜圍著廣川巡遊。這到底是為什麼呢?難道他將牧言真還有蕭祈煜都藏在了廣川附近嗎?
蜃天城,廣川河邊。
“焉茴,你可看出了這條河有什麼不同嗎?”
隨侍在一旁的焉茴茫然道:“卑職自小就在這河邊長大,並沒有發覺什麼不同。”
“北域常年苦寒,但這河水即便到了冬日也不會結冰,這難道不奇怪?”
焉茴皺了皺眉,這是他打小就知道的事啊。
“卑職聽老人們說這河中住有河神,是因為得了上天庇佑才沒有冰封河面的。”
上天庇佑,的確,當年蕭珏得到洛書後竟然將它化於廣川之中。公孫翎走到了船頭,這河水不僅常年不凍,而且喝之還有驅邪去病、延年益壽的功效,這都是多虧是洛書,而蘇燁樓,他是不可能想到這地方的。但現在最讓公孫翎擔心的就是牧言真,怎麼說他也是經家的後人,公孫翎擔心他遲早會在星象中得知洛書的下落。而牧言真現在就在蘇燁樓手中,公孫翎忽而有些後悔,他應該聽易瀲音的,早早就處置了這人。
“在城中搜尋得怎麼樣了?”
“回王爺,依然還是沒有太子殿下跟牧言真的訊息,包括王爺您提到的那青年人也一併沒有蹤影。”
“出城找了沒有?”
“卑職已經聯絡各州的密探了,如果有訊息一定會告知王爺。”
公孫翎又將目光投向了窗外,這河水沉靜,他的心中卻波瀾迭起,怎麼可以把洛書從這廣川中再拿回來呢?七百年過去,這洛書早已經跟河水融為一體了,即便是蘇燁樓知道了它的下落也不可能將它從這河水中抽離吧。
來了一個蘇琰,又來了一個太子,陸離坐在門口直嘆氣,他還真是個伺候人的命。不過好在這個哥哥不跟弟弟蘇玦一樣,他對人親近,說起話來溫柔不過,而且又可以跟他說好多幽冥黃泉的奇異之事,反正陸離喜歡他。不過那人總是有些鬱鬱寡歡,自從醒來後身體也虛弱得很,姜焱說了,這從黃泉醒來的人少不了被病痛折磨。而且他剛剛還陽不久,還要像個娃娃一樣重新學習如何來掌控這副肉身。所以十來天過去了,那人也只是坐在床榻上,連尋常的抬腿邁步都他來說都是件極難的事。
這時把蘇琰那小子哄睡了陸離才坐到了床頭,說:“這麼晚了還不睡,你還在擔心蘇玦?”
一看是趙珩,蘇燁樓眼中的陰霾才少了一些。
“我白日裡睡得太多,現在真是毫無睡意。”
“既然這樣你就給我講故事吧。”
看著這人一臉期待的樣子,蘇燁樓只好答應了。
“那好,我去準備一些茶水跟糕點,你等等我啊!”
看著這人風風火火的樣子倒讓他想起了蘇玦,那人小時候就是這樣冒冒失失的,跟他在黃泉村看到的完全不是一個人,可想而知他這些年都經歷了些什麼。
此時,陸離搬著一些瓶瓶罐罐過來了。
“這些天都是焱娘烹的茶,這一次換我來吧,也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多謝小離了。”
趙珩開啟了自己隨身的一個茶包,那裡頭的茶葉綠瑩瑩的泛著生氣,看來是今年的剛摘下不久的新茶。茶水暈開口,那一點點翠綠也杯中散開來,這清香跟他店中的有些不同。
結果之後蘇燁樓方抿了一口,這茶入口極為苦澀,等到喉中而過後才留下些許清冽的甘甜,這是好茶,可惜泡茶的水火候太過,正符合陸離這急性子。
“怎麼樣怎麼樣?”
“嗯,好喝。”
“我就說嘛,你那弟弟還挺不待見呢。”
“哦?小玦也喝過?”
“對啊,”陸離回憶說:“他第一次來焱雪茶肆就遇到我了,他那人一臉冷冰冰的,我好心給他些茶水他還說我暴殄天物。”
“小玦,他只是過得太辛苦了。”
“嗯,想想也是,讓人死而復生不是件容易事,我跟焱娘都算準了他不可能做到的,可沒想到他真的把你帶回來了,”這時陸離又抬頭看了眼蘇燁樓,道:“不過在黃泉村等上那麼久更不是件容易事啊,你不是說‘人間一日,黃泉一年’嗎?那你在黃泉等了數千年可不是更難熬嗎?”
或許是不想提這些沉重之事,蘇燁樓只話峰一轉問道:“這茶叫什麼名啊?”
“焱娘今年去了宸國的茶園,這些是焱娘摘下後自己炒完的一些私藏,並沒有名字。”
蘇燁樓讚賞的點點頭:“炒茶的功夫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