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的目光移了移,雖然毫無波瀾,可最終停留在赤予的側臉。
“東西怎麼會在你手裡,你怎麼拿到的!”
“呵,呵呵呵呵呵呵……”赤幽突然大笑起來,他將香包往赤予面前一丟,言道:“你自以為身在人間我就對你無可奈何?你跟樂辭修一樣無知,一樣可笑。”
“阿柒,不可能是阿柒,這不可能!”
他們一起相依為命四百餘年,那人怎麼可能背叛他而投向赤幽。
“你以為我是如此好矇蔽,你以為我會被你玩弄於股掌?”
“赤予,不是我想玩弄你,而是你玩弄了阿柒。你自以為自己做得神鬼不知,可誰知道阿柒碰巧找到了這個香囊,而又碰巧發現了其中的秘密。你以為他為何要答應跟你定下契約呢?真是想要和你相依為命跟你共享百年?他那般人鬼不辨的活著難道是一種恩賜?”
是了,阿柒跟他定下契約淪為他一人的僕從,可每當月夜就要忍受萬蟲噬心剜肉之苦。他們用了數百年時間,才研製出藥物讓他減輕些許痛苦。可如果連阿柒也死了,他在反間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他已經沒了樂辭修,赤予決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他之所以答應是想要從你的夢魘中查清真相,是想弄清楚樂辭修到底為什麼自盡,是想弄清楚他為什麼會在志掩山發瘋。”
自盡?發瘋?赤予難以控制腦中的畫面,那些事都已經過了四百餘年都已經沉睡這麼久了,現在重新翻開卻依然那麼清晰。
“赤予,你當真可笑,你以為,將這些都推脫到我身上就可以擺脫夢魘了?其實,你的一舉一動,你的一言一行大家再清楚不過,你雖然是我的孩子,可我也不得不承認,你當真是我見過少有的虛偽荒謬之人。”
“別說了……”
“你不敢來見我,更加不敢來幽冥,根本不是因為認定中我殺了樂辭修,而是因為面對不了自己被我蠱惑的事實。”
“閉嘴。”
“為何當年宸國販童案子鐵證如山?為何即便樂辭修放下一切也難逃厄運?只因為,他從小養了一隻惡魔,只因為,他不該收留你。”
“別說了別說了別說了!”
周圍塵土飛揚,三十里以內的草木盡數化作了灰燼,赤予已然擺脫了這人的瞳術,他此時半跪在地,長長的紅髮散在兩肩,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而赤幽依然停在原地,他的目光移向了黃泉,臉上卻有些隱憂。
赤幽走近了,俯身言道:“赤予,我說過,當你再踏進幽冥,就再也沒有離開那日了。”
“是嗎?”赤予忽的起身就要扼住赤幽的脖頸,可耳邊一道寒光而來,他的臉上已經多了道深深的血痕。
“黃泉?”
“很驚訝麼,”白衣人執槍而立,狹長的雙眼中不見一絲人情,“我說過了,我是來自幽冥。”
阿柒聽命於赤幽,連黃泉這種無心無念的人也是聽命於赤幽,赤予突然笑出了聲來。他這一輩子只信過兩個人——樂辭修跟阿柒,而黃泉,正是他試著來信任的第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