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大家都不願出海,是因怕丟了性命。
夏罄書喝了一口茶水,眼神就像在回憶,“五年前,在一日清晨突發了場海嘯,城中死了很多人,海岸邊四十里內的房舍都被衝倒了。可東海之濱向來平靜,數百年間也沒出現過這等災禍,所以人們紛紛猜測,是因為那些出海尋藥之人得罪了海上的仙神。從那之後,城主就下令除了捕魚船家們一律不許出海,更不得幫著外人去問藥尋仙,若有違背者就推下海去祭奠神靈。”
原來是這樣,難怪那些人對自己避猶不及。
“不過少了那些出海之人,這小城也越來越冷清,自海嘯之後大家的海事收成也越來越差,如果不是被日子逼得辛苦,硯居樓的人也不會對蘇公子做出那卑鄙的事來。”
“你的意思是,現在濟硯城不會有人帶我出海了?”
“不知蘇公子為何要出海?”
“我要去祖洲。”
“祖洲?”這些年來,已經不知有多少人在他面前說過這話了,“蘇公子也是去尋仙問藥的?”
“是。”
“難道公子也是要找那長生之藥嗎?”
“與你無關。”
夏罄書倒不介意這人言語間的冷淡,依舊自顧自的說:“之前在硯居樓的時候,我看公子頃刻間就斷開了身上的繩索,這等本事實在少見。既然蘇公子有恩於我跟蟬息,在下就勉力幫了這個忙。”
“哦?怎麼幫?”蘇玦終於有了些興致的看了看這人。
“既然在城中沒有人幫你出海,公子何不自己出海呢?”
“我常年長於南方,雖然通些水性但對海事一無所知,如果自己出海豈不是死路一條?”
“海面上世事變幻吉凶難料,可若是在海底呢?”
海底?蘇玦這下徹底凝神過來,“你是說我可以從海底出去?”
“去祖洲的航線上多激流、暗礁,要是從海面上走難免沉船,但海底就平靜得多了。我之前認識一位朋友,他一生精於造船,總夢想著能造出一艘可潛入水下航行的船隻,可惜船剛造好他就不幸離世。現在既然蘇公子要出海,我願將此船送給公子。”
“夏罄書,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當然是為了報恩,蟬兒對我來說比性命還重要千倍萬倍,今日我們失散是蘇公子替我找回了蟬兒,光是這恩德就夠在下為公子做任何事了。”
蘇玦本覺得他是在說笑,但次日見到那大船時才覺得夏罄書所言非虛。
他一生見過多種船隻,但眼前的這一艘卻是完全封閉,從手工看來當真精細嚴密,不是一般東西可比。而且最讓上稱奇的一點是,其他船隻是停泊在海邊,而這一艘卻是滯留在湖底的。蘇玦上去細細查驗過,裡面的器具物品一點也沒溼,甲板上連水漬都沒有,真是奇怪。
“你是說我可以駕著這東西從海底過去?”
“蘇公子放心,它雖然有些古怪,但一定是安全無輿,如果都完好的話,海水是絕不會灌進船體的。”
“先生的故友,並非常人吧。”
“蘇公子,這是何意?”
蘇玦撫摸著那船舷,說出的話不免有幾分冷意:“整個船體連絲毫縫隙都沒有,這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如果不是用了奇物,就是用了術法,我猜,先生的友人如果不是出身玄門,就一定是非我族類了。”
“蘇公子果然見識廣博。”
“那,不知到底是哪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