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嚴雷喝醉了,張耀祖喝醉了,很多人都喝醉了。不知道,是酒醉人,還是人醉了醉。
但是,唐千夙似乎是第一次見到嚴雷那笑容,如同撥開雨霧的太陽一般敞亮。
李卓寶坐在她的身邊,看著那些人,咧嘴笑著不說話。
她問他:“你怎麼不喝了?”
“想醒著,多看看。”李卓寶回頭看著唐千夙,目光溼潤,亮堂,“唐將軍,你真好看。”
或許初次見面的人說這樣的話,多少會讓人覺得唐突,可是聽李卓寶說卻覺得親切。唐千夙笑。
他又說:“見到你真高興。”
“好像這話你不只第一次說了?”
“嗯。”他抬起酒罈跟她碰了一下,喝,“不知為何,一見如故。”
唐千夙方才還一直想不起這個詞,如今恍然大悟,對,一見如故的親切。唐千夙嘴角微微卷起,抬起酒罈悶了一口。
烈酒,熱心肺。
“好酒。”
“好酒!”
李卓寶心中有些感慨,突然消失的明天又重新回到了他的面前。還是以前生死與共的戰友,體內的血還熱著,生命再被賦予了新的使命,滿腔熱血再次熊熊燃燒。
一切重新出發。
竹林軒橫七豎八睡著三千人,唐千夙命人去找了被褥,就地醉哪兒睡哪兒。
“行了,剩下的我們來就行,你就先去休息吧。”李卓寶對唐千夙說道。
唐千夙想了想:“成,那交給你了。”
她正好有些事情要做。
起身,往回廊那頭走去,看著那人遠去的背影,她叫了一聲:“夜帝。”
鳳緋夜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終於看到她朝著他奔跑而來的模樣,心裡湧出了很多很多的歡喜,他笑著問她:“沒醉呢?”
“沒醉。”她面頰酡紅,目光炯亮,身上有淡淡的酒香,“你派遣給我的那些兵,我很喜歡,謝謝。”
“他們本來就屬於你。”
“什麼?”
“我說,他們天生就是為你配備。”
他不要道謝,倘若有一天她知道這三千人的來歷,他希望她能給他原諒,看在他償還了她三千條命的份上。
“不論如何,多謝。”除了謝謝,她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做什麼。
“既然要謝,那不如做我朋友如何?”
朋友?
鳳緋夜是小狐狸,她知道。但是他也是狐族的後代,天界的人。天界的人,最不可信。宋子謙不可信,帝鴛洵不可信,當然這小狐狸……也可信不到哪兒去。
“好啊,朋友。”
“那你能不能叫我一聲……夜兒。”
“……夜兒。”
夜兒或鳳緋夜或夜帝,在她看來不過都是一樣,沒有不同。他喜歡聽哪個,她就叫那個,沒有區別,不過就是一個代號。
可她剛喊完,鳳緋夜忽而上前用力地將她擁入懷裡。唐千夙細長的腰肢被他貼向她,她微微往後仰著,感覺那人埋首在她肩窩裡,她都懷疑他是否在哭。
他沒有哭,只是笑著眼睛溼漉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