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牆角落。
咄咄咄……
不大的菜園子之中,陳術握著鋤頭在一片新開闢出的荒地上勞作,鋤頭揮舞之間,土地也慢慢的變得鬆軟了一些。
鋤頭是之前自制的,佛國碎片之中並無鐵器,只是用石頭打磨成大概形狀,最後綁在木棍上的簡易版。
繩子只是用較細的藤條編制而成的,綁起來並不算牢固,陳術每鋤個十下,總要停下來將其重新捆綁。
有一種原始時代的美。
不大的菜園子能夠供給出的蔬果只夠偷心僧師徒兩人吃的,所以你需要自己開闢一些——這是偷心僧的說法,陳術是不信的。
只是他對此事並沒有什麼惡感。
耳朵已經聾了很久了,在這種靜謐世界之中勞作,總會產生出一種好似與天地變得更為緊密的感覺,好似是鋤的不是地,而是人生的一種境界。
這大概不是錯覺。
這些日子下來,陳術的內心逐漸陷入到了一種寧靜之中,每日在田間勞作,都像是將他那激盪暗流湧動的內心撫平,化作一汪深潭,面平如鏡,不知深淺。
所以一開始的時候陳術只是抱著“來都來了”的心思,到了後面卻像是真的愛上了,每天除了看看廟中的典籍之外,便是鋤地這二事,有時候恨不得跑到外面把那些荒地全都利用起來。
只是這院落中的地也極其蹊蹺,陳術耕作至今起碼有十來天的時間了,每日都累的腰痠背痛,宛如與人爭鬥三天三夜般,到現在卻也只是開出了小小的一片。
但是種植出的蔬果,的確可以稱得上是美味,各個都是汁水飽滿,其中還蘊含著不少精純的能量,若是在現世之中售賣,價值恐怕不比一些靈物便宜,這大概也是這片佛國碎片所蘊含的一些特殊之處。
畢竟按照肥貓的說法,佛國當年也是能夠稱之為寰宇前三的神國,在這片土地之上,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奇怪。
“呼…”
陳術長舒一口氣,將鋤頭放到一旁,此時有山風吹拂而過,菜園內枝果繁茂,隨著這陣山風輕輕搖晃,門外山林內的林海也發出簌簌作響之聲。
“若是沒什麼事,種一輩子的田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只是想要再開闢出一塊地來並不容易,陳術每日不停,可按照這個趨勢,沒有幾個月的時間恐怕根本完不成。
“陳施主,喝水。”
小沙彌遞上一杯山泉,他一雙眼睛緊閉著,可像是也將世界看的分明,直接便遞到了陳術身前。
“謝謝。”小沙彌是陳術目前為止惟一能夠聽到聲音的一位,也沒有客氣,直接便灌進了口中。
清涼中透著一絲絲甜味的山泉入喉,所有的燥熱都被瞬間澆滅。
“陳施主,今日還可以教我識文寫字了嗎?”小沙彌在一旁,有些期待的開口問道。
“可以。”
這師徒兩人的性子,經過近半個月的熟悉,陳術也算是有了一些瞭解——說是半個月,其實只是陳術的個人感覺,佛國碎片之中不分晝夜,他也拿不太準。
偷心僧並不是個正經僧人,除了夜裡時會出現吃上一餐之外,平日裡總在禪房之中靜坐,說是研究佛法,可陳術從未當真過。
而妙空,也就是小沙彌,倒像是個好奇寶寶,平時除了敲木魚之外,其餘的時間便是站在菜園邊,看著他勞作,休息時多是詢問外面的世界,倒真像是這個年紀孩子該乾的事。
只是有時候妙空也會偷摸著打探陳沁的訊息,上次在屋中的時候妙空便曾說過長大後要娶她,陳術的記憶不會有偏差,卻也覺得有趣,時不時會逗上他兩句,羞得他滿臉通紅。
因為佛國碎片之中沒有一絲的靈念,就算是想要修行都困難,只能靠著割韭菜吸吸血,每日再應召喚去收兩個使徒,所幸也算的上清閒。
一大一小兩人很快便到了書房。
除卻一些佛家典籍之外,這書房之中的書也並不算少,陳術隨意的抽出兩本來。
說是教學,實際上倒不如說是陳術念,妙空聽著,不管是多麼生僻的字眼,聽完便也就都會了。
妙空不能以正常的瞎子來看待,眼睛雖是盲的,可卻完全不影響他視物——和陳術耳聾不同,妙空大概是瞎著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