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韻一一指點著幾個大箱子,分派人手將它們往馬車上搬運。
長雲一一看過了,忙不迭地點頭,一邊親熱地挽著祁韻的胳膊,彷彿兩人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一般,一邊又拿期待的眼神看著她,卻不說話。
祁韻不解其意,眼看馬車也已經裝好了,長雲卻久久不走。她知道,這絕對不是長雲不捨的意思,她必定是有事相求,因此只好奇道:“公主怎麼還不走?”
長雲面色上有一閃而過的糾結之色,卻很快恢復過來,對祁韻微微一笑,“皇嫂,那我皇兄的兵符……”
她沒再接著往下說,祁韻卻早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時間二人之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兩人都有些尷尬。
祁韻不是傻子,當然知道這兵符對於廖秋風來說有多重要。就算是長雲和秋風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但是她也不可能輕易地將兵符交給她。
這兵符無論如何,某種意義上來說,都可以算得上是秋風在鳳還帝國的身份的象徵。她若是將這兵符輕易就交給了長雲,只怕朝廷那邊翻臉不認人。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長雲,她面上有些訕訕地,“皇嫂,鳳還城裡現在亂得很,我二哥哥長空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手上就那麼一點點兵力,怎麼能和東黨人相互爭鬥?在這樣的時候,更需要三哥的兵符啊。”
“罷了,公主還是快快回去吧。那鳳還城已經亂成這樣,自然需要公主前去主持大局。祁韻從來不希望捲入這種權力鬥爭之中,更何況,”祁韻深深地吸了口氣,抬起頭來,注視著長雲的眼睛,閃動著不可違抗的光芒,“陽城這邊也需要秋風的兵符,不是嗎?”
長雲忽然間就變了臉色,她面容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地結著冰,片刻之後,已經換了一副嘴臉,彷彿剛才那個和祁韻說的眉飛色舞,有聲有色的人不是她一般。
“皇嫂,我這就不和你兜圈子了。”長雲將雙手背在身後,在院子裡來來回回地踱步,彷彿在等待著什麼。
“你直說無妨。”祁韻顯然也不是什麼涉世未深的小丫頭,她在中原朝廷不是白活那麼多年的。
長雲現在顯然就是在挑釁,她定然不能在氣勢上輸了長雲。
“皇嫂,我之前也已經說過,什麼都已經安排好了。所以,這兵符,你交上來是最好,若是你有些捨不得,那長雲也要費點力氣的啦。”
她忽然停了下來,衝祁韻一笑。
祁韻絲毫不見得害怕擔心之色,只是比起之前來更加嚴肅了,“公主真要如此?那……”
接下去的祁韻沒有再說,可是二人都心知肚明。一旦這件事長雲真的做了,無論她成功與否,兩邊人的臉色都不會好看。
且不說她能不能得到秋風的兵符,就單憑她說出這種話來,兩人之間的情誼就再也不可能保全了。
“哈哈哈——皇嫂,長雲只是一個小小的公主,在朝廷中能有什麼好下場?不過是該和親的和親,運氣好點兒,挑個達官貴族嫁了。這條命,什麼時候由得了我?我若是認命一點兒,恐怕早就已經被父皇送到大金國去,嫁給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完顏煌了!”
長雲越說越瘋狂,盯著祁韻的目光也越來越陰森恐怖起來。
“……”祁韻知道她所說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一時也無法反駁,只能嘆了口氣。
二人沉默許久,忽然聽見一陣快速的腳步聲,來不及反應,祁玉已經出現在門口。
小丫頭顯然還沒有意識到兩人之間那劍拔弩張卻又惺惺相惜的微妙氣氛,她只好奇長雲被什麼事情給絆住了,“公主,怎麼這麼久咱們還不走?待會兒天都要黑啦!”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她被揭穿也只是遲早的事情。長雲懶得再偽裝,她猛然扭過頭,對小丫頭急言令色:“你爹去哪了?”
話音剛落,忽然聽到幾聲冰涼徹骨的笑聲,在空曠的庭院之中相當刺耳。
祁玉和長雲二女雙雙轉過頭去看她,眼神中不約而同帶上驚恐之色。祁韻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十分有趣的事情,在一旁盯著長雲笑得直不起腰來。
長雲被她這眼神直勾勾盯著,只覺得心裡發毛,忽然香道自己不能在氣勢上弱了下去,便對她笑道:“皇嫂在笑什麼?這麼有趣?”
她雖然兀自逞強,話音中已經不可避免地帶上了顫抖的意味。
“玉兒你來啦,”祁韻陡然間收回了笑聲,正如同她方才的笑聲那樣,來去匆匆。
她衝祁玉招招手,“玉兒,你快過來,讓姑姑好好看看你。”
祁玉疑惑地撓撓頭,不知道這兩個女人才一會兒沒看著,怎麼有些不對勁的樣子。
她才一挨近祁韻,卻猛然被她一拉,接著祁韻就小聲而又快速地說:“玉兒,兵符現在在你爹爹那兒,快去找她們,讓她們去鳳還城找廖長空,他會安排好一切的。”
祁韻愣愣的,將祁韻所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記了下來,卻仍然十分疑惑,正要仔細詢問發生了什麼,猛然感到一股力量往自己腰間一推,祁玉當即運氣,才不至於摔倒,卻也藉著那股勁滑出去好遠了。
“皇嫂你幹什麼?!”長雲見那二人先是小聲而迅速地咕噥了一句什麼,祁韻又做出這樣古怪的舉動,當真奇怪得很。
她忽然反應過來,卻料定兵符肯定在祁玉這小丫頭那裡。“千萬不能讓她跑了!”長雲心裡只閃過這樣一個念頭,只輕聲吩咐一句,暗處隱藏著的數十名暗衛就忽然閃現出來,十分默契地朝祁玉直奔而去。
祁玉見來者不善,手已經握緊了腰間的長劍,似乎是要同那些人決一死戰。
“抓住這丫頭,兵符就在她手上!”長雲一聲令下,那些暗衛頓時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朝祁玉一擁而上。
祁玉冷笑一聲,正要衝上去就是一陣亂殺亂砍,“你們這樣的蝦兵蟹將,祁玉可從來沒有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