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彥脫衣服的動作明顯有一瞬的停滯,幾秒後恢復如常,他將西服扔在沙發上,雙腿交疊坐著,點燃了一支菸,手中黑色的打火機一會擦著一會的熄滅,很是悠閒,許久,才冷聲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自我懷孕後,他對我寵愛有加,所有不觸控底線的任性都被包容,而人有時候會得意忘形,忘記自己的身份。此刻的我正是如此,可我並不認為自己錯了,歪頭眨眼,一幅天真無辜的模樣,“我當然知道,我很清楚我的一言一行。”
他抬眸,昏黃的橘色燈光在他的側邊輪廓形成陰影,看不清神情,他的笑聲似有似無,“李小姐懷孕之後的不僅脾氣大了不少,還學會了胡言亂語。”
我攥緊被子,視線不知停留在何處,輕聲細語,“你若是和我一樣家破人亡,一無所有,還會這樣淡定嗎?”
才說罷,我胸口泛起一陣噁心,忙掀開被子連拖鞋都沒顧上穿,衝向衛生間,趴在馬桶邊乾嘔了許久,擠出幾股眼淚。我剛抬頭,一雙手遞上紙巾,我接過後擦了擦嘴角,說了聲謝謝,然後無視身旁高大的身軀,轉身就要走。
一雙勻稱修長的手擋住我的去路,不顧我的掙扎將我抱在洗手檯上坐下,抬起的下巴,我眼神亂竄,偏偏不往他身上看。他用力鉗住我下頜,迫使我與他視線相對。
他擰著眉,雙目中似有暗流湧動,我伸手在他眉間拂了下,眼神放空,“我以為自己會瘋,可我每次都能挺過來,我是不是很厲害。”
他面無表情,雙手按在我身側,往前一湊,“因為你知道,你的軟弱逃避反而會壯大敵人的野心。”
“錯。”我擺手,“女人適當的軟弱,或許能激發敵人的同情心,也是一樣法寶。”
他哼笑,“李小姐口是心非的能力最近真是見長,你比誰都清楚,敵人不會因為你可憐而放過你,反而會步步緊逼。所以你不敢瘋,也不能瘋,你還有個妹妹,肯定捨不得留她一個人。”
我垂眸,“陳總說話總是這麼犀利,一針見血。”
他攔腰將我抱起,我的手很自然圈在他脖頸,頭靠在他堅實有力的胸膛,溫暖而心安,呢喃道,“我等不了了。”
他停下往外走的腳步,“什麼?”
我故意在他光潔的白襯衣處留下一個口紅印,笑道,“今晚送給孫飛飛的禮物,希望他喜歡。”
他看著我幼稚的行為,“她會在意?”
“不會。”我在他喉結處咬著,直至形成齒痕才罷休,“其實是送給孫文振的禮物。”
他將我放在沙發,找來拖鞋替我穿上,又讓文姐端了杯牛奶上來,看著我喝完,替我擦了嘴,才緩緩說道,“我說過無數次,商人看中利益,孫文振也是如此,人情世故於商人而言,重要,但遠不及利益。”他睨了我一眼,又意味深長地說,“白良石也不例外。”
我假裝聽不懂他的別有深意,理了下衣服領口,淡淡道,“我要孫文振死。”
“嗯。”
他漫不經心答了句。
我重複了一遍,“我要孫文振死。”
“嗯。”
我把杯子哐的聲放在茶几上,用力很大,茶几輕顫,“陳總敷衍的也太明顯了吧。”
他手裡仍把玩打火機,“還不是時候。”
我心裡憋著一股氣,語氣有些衝,“那你說的時候到底要多久?二年,五年,十年,或者更久,你們現在利益捆綁在一起,互相牽制,你所謂的時候,根本是在騙我,你騙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等著,到頭來不過是黃粱一夢。子彥,不能這樣自私,永遠以自己為主,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
最後一句話,我幾乎是哽咽著說出來的。
他側臉緊繃成一條線,回頭看我,淡淡說,“我答應過你什麼嗎?這場遊戲起初是我幫你救宏大,宏大被收購後我也從未允諾,幫你對付孫文振。我說的是幫,幫的前提是不能損害我的利益,我現在與長康合作,又有長康的股份。再說,你這是口出狂言,你要孫文振死,你憑什麼本事讓他死,你拿捏他的把柄,鉗住他的命脈了嗎?你沒有,你現在的自保都是依附於我,你拿什麼和孫文振鬥。李小姐最近愚蠢的讓人擔心。”
一語點醒夢中人。
我自嘲一笑,對呀,他從未答應過我什麼,一直是我自作多情,且我雙手空空,憑什麼要孫文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