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刀子被拔出,眼見著又要落下來,我用力掙扎了下,刀子劃過我的手臂和手腕,腹部的疼痛讓我彎下腰,我嘴裡嗚嗚的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紅著眼,淚汪汪的看著巷子口想要呼救。
男人已經癲狂,雙目狠戾,捉起刀子,這次瞄準我的脖子,死亡的氣息已經逼近。
明晃晃的刀子耀了我的眼,我哽著一口氣任命般閉上了眼睛。
倏然,有人大喊救命呀,已經有幾個男人衝過來。
行兇的男人見陣勢不對,扔下我,提著刀子向巷子深處跑去。
我軟軟癱倒在地,眼前都是刺目的紅色,身體裡有什麼在慢慢流失。我很累,想閉上眼睛睡覺,最後一次抬眸我看見鄒靜怡因恐懼而瞪大的雙眼,以及跌落在地奶茶。
我的耳朵還停留著人們的驚呼。
然後世界黑暗,我什麼也看不見。
急救車疾馳在車流中,鄒靜怡坐在車廂的凳子上,她的神情麻木,空洞的雙眸一直凝視著李慕一,她出奇的平靜,低眸看見衣襟上的血,雙手不可抑制的顫抖著。
李慕一被推進急救室搶救。
她從李慕一的手提包中找出手機,解鎖,翻到最新的一條同通話記錄,毫不猶豫的撥過去,“是李慕一的家屬嗎?她被人刺傷,正在醫院急救,請趕緊到新安醫院。”
掛完電話,她悄悄坐在走廊的板凳上。
手機接連不斷想著,她保持著一個姿勢沒動,鈴聲結束,一切歸於安靜。
一會巡捕趕來醫院,詢問了她案發的經過。其實她什麼都沒看見,聽見有人驚慌失措的呼救,她是去看熱鬧的。結果她看到什麼,她看到血形成一股蜿蜒之狀,李慕一躺在其中。
趙姨是被芯一扶著來的,這時李慕一已經搶救了三個小時,手術室的燈仍然亮著。
如果說來的路上她還抱有一絲幻想,此刻看見椅子上放的包,她腿一軟跪倒在地,忽地大聲哭起來,芯一的手也軟了,使不上力,蹲在趙姨旁捂住嘴無聲哭著。
哭聲引來護士,兩人被說了一通,哭聲才小了些。
這場手術進行了五個多小時,後面又轉進重症監護病房。
她的腹部和胳膊纏著繃帶,脖子上包著紗布,身上插著各種管子,靜悄悄的躺在病床上。
當晚,社會新聞開闢了專欄報道此事,這起白日行兇事件,引發了全場熱議。
巡捕透過附近的監控,目擊者的口供,找出犯罪嫌疑人,可他假狡猾的很,全程帶著口罩和帽子,根本不看不清楚輪廓。
也是當晚,嫌疑人的照片在電視和網路上輪流播放,希望市民注意安全,同時對提供嫌疑人資訊的市民,獎勵人民幣兩萬元。
芯一在醫院裡度過了最難忘的一夜,此後很久她再次回想起來仍是膽戰心驚。
第二天早上她和趙姨去了趟巡捕局,接受例行詢問,對於姐姐是否有仇人,她一無所知,倒是趙姨說起幾件事情,巡捕馬上調來案宗,基本確定幾件事都是同一人所為。
一天後李慕一平穩度過危險期,轉入普通病房。
那天陽光明媚,有清爽宜人的微風,我睜開了眼睛。其實在重症監護室時,我醒來過,盯著天花板腦子放空了一會,又沉沉睡去。那一刻我慶幸自己還活著。
趙姨看見我醒來,已經是淚水漣漣,我啞著嗓子說了聲別哭,她兩把抹了淚,說,“好,好,不哭,不哭。”
可嘴上說著,眼裡的淚絲毫沒減少。
她用棉籤蘸水潤了潤我乾裂的嘴巴,我舔了舔唇,從沒覺得水是這樣甘甜可口。
因著腹部中刀傷及腸子,我連著喝了幾天的粥。夜間,胳膊和腹部的疼痛讓我難以安睡,往往都是睜眼到天亮。
三天後我精神尚好,巡捕來錄口供,我提供了兩張照片,分別是恐嚇信和快遞,對於是否有仇人這事我也說不清楚,做生意的人明裡暗裡很可能會得罪人,而我自己卻不知道。
巡捕從我辦公室取來快遞和恐嚇信,讓我再一次確認。又去盛源調查宏大之前的生意夥伴大,好在這些檔案還沒有被銷燬。
這天晚上鄒靜來看我,我正好睡著了,等醒來看見床頭的人影嚇了一跳,猛地翻身,牽扯到了腹部的傷口,我倒吸一口氣,瞪著眼,責怪道,“人嚇人,嚇死人。再說我現在真的不經嚇。”
鄒替我攏好被角,“看見你還能瞪人,我真是鬆了一口氣,那天你可把我嚇壞了,到現在我還做噩夢呢。”頓了頓她又說,“那天都怪我,我要是不找你吃飯,你就不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