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求浪吼道:“大人,只要我們幾個暴露目標,在被抓住之前自盡!這不就可以為那位公子遮掩行程了嗎?憑藉他的實力,只要不被發現,拿我們幾個人的命來布個迷陣不行嗎?”
廣清遠睜開了眼,盯了許久的黃求浪,終是嘆息一聲,不再說話,沒有表示贊同,也沒有表示反對。
過了一段時間,唐狸拖著兩根長竹而來,去掉竹枝,將長竹砍成六截,從腰間拿出白布系成一個簡陋的竹筏,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廣清遠,將一半竹筏推到岸邊的唐狸嘆了一口氣。
他就這個脾氣,你要是說了,我反而不會答應,可你不說我卻猜到了的,那我開口之下,我願意去做是我的事。
“廣大人,有什麼問題,但說無妨。”唐狸說道。
聽到唐狸這樣說道,黃求浪淚流滿面,有唐狸的幫助,那些死去的兄弟們不會死不瞑目了,從之前在血泊之中看到唐狸那驚人一刀斬殺掉董三江,黃求浪就冥冥感覺,只要是唐狸願意出手,密信一定可以送得到曹大人手裡。
看著在一旁痛哭的黃求浪,廣清遠嘆息了一聲,“恩公大恩大德,清遠無以為報”
“清遠所求,只有一事,希望恩公前去一個地方,取一個卷軸,只要把那個卷軸交到都城曹巡撫手上就行。”
唐狸低頭把竹筏推進江中,用繩子定住竹筏,詢問道:“我能夠了解些大致情況不?”
廣清遠點了點頭,開始簡單訴說起來。
唐狸邊聽邊把廣清遠幾人抱上竹筏,用繩子簡單固定好幾人位置之後,把一根竹竿留在了目前還能夠些許活動的黃求浪身旁,黃求浪眼神堅毅,低聲道:“恩公,求浪無以為報,但願恩公長命百歲,來世做牛做馬報答您的恩情。”
唐狸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死不如賴活著,待得到醫治之後,記得躲起來。”
似乎是猜中了廣清遠幾人想以死替自己遮掩行蹤的打算,唐狸笑著說了句:“畢竟,你們越是不死,我就越能夠安全將密信送達,你說是吧?”
唐狸踩在竹筏上,將一塊玉佩放入廣清遠的懷中,說道:“如果得救,可拿這塊玉佩當做謝酬。”
唐狸擺了擺手,“不要急著感恩涕零,這是我從那個董三江身上摸索出來的,到時候最好是打碎了換些銀兩最好不過了。”
坐在竹筏之上的廣清遠望著唐狸,鄭重說道:“恩公,還未請教你的大名,如若清遠還有機會活著回去,請來唐國都城的鏤尺巷廣府,清遠必會好生招待一番。”
而一旁的黃求浪聽著鏤尺巷廣府,震驚不已,低聲道:“大人……想不到你居然是……”
廣清遠搖了搖頭,扭頭朝著黃求浪笑了笑,“我只是與你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罷了。”
黃求浪釋然,也不再去追問什麼,只是左手微微顫抖還是暴露了內心的激動,但這些唐狸也不想去打聽太多。
他在萬域秘境之外,都覺得天地無歸屬,在萬域秘境之中,更是覺得天地陌生,內心空寂,一切都是任意而為罷了,救廣清遠,只是他之前那些細微舉動,讓唐狸覺得看著舒服所以救下的,倒不是貪圖些好處。
至於姓名,唐狸倒是懶得遮掩一二了,反正這片天地,在唐狸看來,反正唐韻兒不在,唐狸這個名字,無人知曉,因此跳上岸的唐狸拔出柴刀,一刀砍斷繫著竹筏的繩子,微微一笑說道:“在下唐狸,是個讀書人,那廣大人可一定要活著回到廣府呀,到時候我和黃兄弟一起去府上找你飲酒。”
廣清遠默默點頭,努力記下這個年輕人的模樣,如有機會,舍了這條命不要,也要報答他救下自己一眾兄弟的恩情。
朝辭白帝彩雲溪,一江白練到洛陽。
唐狸就站在岸邊,看著竹筏漸行漸遠,然後寬衣解帶,墜入江中,藉著奔騰的流水,洗滌自己身上的血腥之氣。
江中的唐狸閉著眼睛,緩緩探出一個頭,神色有些疲憊,回想起自己那揮刀之時的冷靜與殘忍,又或許是江水微涼,唐狸打了個冷顫。
殺戮,好像刻在他骨子裡。
……
碧綠竹筏沿著江流而下,黃求浪艱難掌控著方向,回頭望了望,回想唐狸那詭異的身法,以及他隱約有種超然於世、無慾無求的感覺,感慨了一聲後問道廣清遠。
“大人,你說,那位唐公子,像不像那山河志怪書中記載的那種仙人?”
廣清遠笑了笑。
“如果真有仙人,我希望人人都是唐公子。”
有副好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