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欲蓋彌彰地做些改頭換面之類的無用功,秦彥知道無論自己打扮成什麼樣子,都會被程橙認出來。他原本只想在出門前照照鏡子,確認自己看起來沒有太悽慘,但看到凹陷的臉頰跟下巴上淡青的胡茬之後,還是覺得自己這樣太難看了。
秦彥一直都是很英俊的,他生得高鼻深目,氣質英挺,雖然不說話的時候神情會有些陰鬱,但那種上位者獨有的壓迫感還是很迷人。程橙曾經很喜歡他這一點,並且毫不吝嗇讚美之詞。
這才意識到自己前段時間實在是過於不修邊幅了,秦彥連忙在酒店颳了鬍子,理了頭髮,又請造型師重新幫自己整理了一番形象,甚至還噴了慣用的男式香水,才按照保鏢告訴他的地址找了過去。
沒有開車,秦彥只當自己也是來享受假期的遊客,慢悠悠地搭乘公共交通找了過去,他看到了助理昨天坐著喝飲料的飲品店,也看到了程橙那天買水果的水果攤。
小城最大的好處就是生活氣息濃厚,街邊無人修剪的植物肆意生長,走在中間滿眼都是生機,秦彥沿著林蔭往前走,終於看到了一處狹窄卻熱鬧的集市。
集市裡有那麼多人,但秦彥還是一眼就看到了程橙,她穿著一襲淺色的連衣裙,繫著灰色的圍裙,正在從一個小推車上一盆一盆地往下搬花,紅的是玫瑰、黃的是向日葵、白的是百合,顏色繽紛的花瓣襯托著程橙的笑顏,竟是分不出誰更嬌妍。
真是好久沒見到她笑的這麼開心了,秦彥突然產生了一種錯覺,好像僅僅是這樣看著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可是,人心本來就是不會被輕易滿足的。秦彥站了一會兒,還是不由自主地走過去了,他從小推車上搬起一盆最重的蘭花,幫著程橙放到了面前的架子上。
不過低頭擦汗的功夫,面前就多了一盆花,程橙驚訝地抬起頭,想要看看是誰這麼好心,卻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睛。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很好看,眸子幽深而溫柔,其間似乎藏著千言萬語。
竟然是秦彥!程橙顯然沒想到自己還會再見到秦彥,驚訝之下險些就推倒身邊扶著的花架,上面的花盆晃了又晃,若是都落下來,只怕是要砸到程橙。
連忙扶住花架,秦彥護在程橙身前關切道:“程橙,你沒事吧?”
有事,看到你就有事了,程橙不經意地後退了一步,她只想著要離秦彥遠一點,卻忘了身後是推車,一個踉蹌險就往後摔去。
幸好秦彥動作靈敏,一把撈住她,這才免了她一番皮肉之苦。
兩個人雖是各懷心事,但相隔已久之後突然見面,身體的本能反應也都還在,秦彥摟著程橙的腰,程橙也下意識地伸出手臂摟住了秦彥的脖子。這樣一對俊男美女在一架子花面前抱在一起,倒是養眼得很,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連忙推開秦彥,程橙決定裝死裝到底,她換上一副打量陌生人的表情看著秦彥:“謝謝你,請問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聞言,秦彥只一愣,神色便恢復如常:“我姓秦。”既然程橙要裝不認識他,那他就奉陪一次,陪程橙玩到底。
“那秦先生來這裡,是要買什麼花?”程橙一副公事公辦,把秦彥當客人的樣子。
“玫瑰。”秦彥說著,目光在架子上掃了一遍:“不要那些包紮好了的花,沒靈魂。我要帶盆的,有生機的,我來這裡,是來找我太太的,當然要送最好的給她。”
皮笑肉不笑,程橙對秦彥的表白充耳不聞:“那您跟您太太感情真好。”
點膠取下離自己最近的那盆玫瑰,程橙也不拿袋子裝,直接就那麼遞給了秦彥,她也不管手上是不是還沾著泥土,去接秦彥的錢的時候,故意將泥土抹在了秦彥手上。
秦彥一向愛乾淨,但對此卻是毫無反應,甚至寵溺地笑了笑,只當程橙在耍小性子。
拿了花後並沒有離開,秦彥直接在對面當地人開的咖啡館裡坐下,他選了個遮陽傘下的位置,將玫瑰花往面前的小圓桌子上一放,然後很豪氣地點了一壺咖啡,一副打算坐很久的意思。
程橙見狀很是有些氣結,但又不好發作,她剛剛才還裝作不認識秦彥,簡直是給自己挖了個大坑。這下好了,去趕秦彥離開等於間接承認自己的身份,但若是不趕,就這樣被他盯著又實在難受。
寄希望於秦彥只是心血來潮,程橙早早關了店,到後面的房間裡躲起來了。
說起來,程橙開這間花店還是受楚以恆啟發,在她最消沉的日子裡,楚以恆送去的那些鮮花給了她不少安慰,因此當她來到南亞這個熱帶小國看到這裡的花是如此豔麗之後,立刻想到要開一家花店謀生。
程橙的審美很不錯,插花的時候總是別出心裁,裝在花瓶裡往店門前一擺,總是不過半日就能賣光。因此,她的生意總是很忙,像這樣天沒黑就關門,當真是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