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私人開設的高階會所,每晚接待的客人都數目有限,是故沐江澤怒氣衝衝地一路往前走時,連一個阻礙都沒有遇到,可謂是暢通無阻。這讓他想找到合理慢性的藉口說服一下自己都不能,只能口是心非地故意放慢腳步。
在這樣的刻意放水下,蔣琬婷果不其然追上來了,她手裡提著高跟鞋,是方才追趕沐江澤時覺得不方便,索性就脫下來提在手裡。
蔣琬婷實在不懂沐江澤的火氣怎麼來的,追上前去問到:“你走這麼快乾嘛啊?導演還在那裡呢!這樣算不算放鴿子啊?”
“我樂意。”沐江澤向來成熟的一個人突然說這麼幼稚的話,當真是很罕見。
眨巴著大眼睛,蔣琬婷簡直是愣在了當場,但隨即她還是想起自己的責任,解釋到:“沐總,就算你跟他之間有什麼個人恩怨,也請你考慮一下公司的事情再衝動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之後我們之間可能會有合作。”
沐江澤不管不顧地扯了扯領帶,他氣得呼吸都快要不暢了,急需新鮮空氣救命。
“不必了,以後的合作都不會有了。”他向來重利,會做出像這樣連違約金都不放在眼裡的決定,只可能是昏了頭。
蔣琬婷顯然也這麼想,她試圖繼續擺事實,講道理說服沐江澤,可對方卻壓根沒這個意思,甚至越聽越覺得她是在為那個導演說話,並且忍不住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對導演的追求動心了。
“蔣助理,你到底有沒有搞明白現在的情況?你只是一個助理,而公司是我的,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只需要按我的吩咐做就夠了。至於剛剛那些,不該你操心。”
這話實在是有些重了,讓原本追在他身邊嘰嘰喳喳地像小鳥一樣的蔣琬婷瞬間陷入了沉默,她垂下手,目光都溼潤了一些,也不知是被一旁的路燈給照的,還是說夜裡露深霜重,被迷了眼睛。
沒有恭恭敬敬地稱呼沐總,蔣琬婷覺得自己就快要哭出來了,她咬著下唇:“沐江澤,你這算是亂髮脾氣麼?”
其實,比這更大的委屈蔣琬婷也受過,只要能保住工作,她沒有什麼苦難是不能忍受的。
可沐江澤這前後的反差也實在太大了,簡直是把人高高地捧起來再重重地摔下來,就跟在耍人玩似的,這讓蔣琬婷在內心深處感到無法接受。
沐江澤已經意識到失言,但卻還是要嘴硬,他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自己是因為喜歡上蔣琬婷,對她有好感才對導演橫豎看不順眼的,只使勁要把鍋往蔣琬婷那邊扔。
語氣明顯不如之前堅定,他說:“難道我不能發脾氣麼?我的助理都要跟別人走了。你如果對我不滿意,大可以去攀你的高枝,做你的女主角,又何必在我這裡蹉跎,我是供不起你這尊大佛。”
如遭雷擊,蔣琬婷退後兩步,像是不認識沐江澤了似的,她冷笑一聲,只覺得之前的感激都錯付了,隨之而來的是熊熊的怒火,讓她很想給面前這個口口聲聲指責她的人一耳光。
一怒之下索性就同沐江澤槓上了,蔣琬婷說:“好,既然你這麼想我,那我這就回去好了。”說完,她真得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
沐江澤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此時才想起要攔,可蔣琬婷心意已決,自然是推開了他。
兩人之前是邊爭執邊出的會所,沐江澤只顧著一口氣,所以不住地往前走,此時早離那會所有一段距離了,而蔣琬婷剛剛也只顧著跟他說話,並不曾注意道路兩旁的事務,以至於此時雙雙迷路。
不過,蔣琬婷的冷靜跟執行力都是一流,她當即回憶起幾個標誌點,當真拐過幾個路口要往回走。
其實,她對那個導演是真得一點興趣也沒有,但話趕話出去了,哪怕只是回去同道歉道個歉,似乎也是能讓面子上過的去的事了。更何況,都過去這麼一陣了,那導演是否還在原處都不一定。
蔣琬婷這樣想著,繼續昂首挺胸地往回走,只是才走了幾步就覺得雙腳有些鈍疼,是赤足走了這麼久,有些磨破了。
高跟鞋再怎麼累人,也比走到血肉模糊強,蔣琬婷眼見四周無人,便找了個路燈扶住,想要把鞋穿上再繼續往回走,可誰知道,她不過剛剛停住,就有蹣跚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竟是個醉醺醺的酒鬼。
那人應當也是在附近的餐廳剛吃過飯,但身旁卻並沒有人陪著,只是看打扮還算正經,也不知道是應酬的職員還是同朋友聚餐後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