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此，韓九在實在不想連累的林小小此時此刻，才想到了要請她幫忙來完成那個下策中的下策。
隔天，林小小是興高采烈地來的醫院，她帶著自己早上特意煲的湯，哼著輕鬆愉悅的歌曲推開病房門，然後看到了令人神情僵硬的一幕，韓九跟一位眼熟的護士四目相對，眼中流露出脈脈溫情。
如果僅僅是如此的話，林小小還可以安慰自己不過是錯覺，但誰能告訴她，為什麼韓九的手還跟那名護士緊緊交握著。
“是要準備今天的輸液了麼？”林小小也覺得這個理由蹩腳，但她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藉口了，她不想跟傷勢還沒有好轉的韓九爭執，如果韓九給她一個可以接受的反應的話，她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然而，韓九沒有，他的動作稱得上是依依不捨，即使是當著林小小的面也沒有絲毫收斂。
護士一直低著頭，經過林小小身邊的時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但林小小沒有敢看她，以至於不曾察覺到這點不尋常。
病房裡當即只剩下林小小跟韓九獨處，他們誰也沒有說話，房間裡靜悄悄的，就連林小小開啟裝煲湯的餐盒蓋時的聲音都顯得刺耳無比，湯還熱著，蓋子一開啟就有香氣跟熱氣一起飄蕩在空中。
韓九嗅到那氣息，立刻分辨出是自己最愛喝的山藥排骨湯的味道，他頓時食指大動，但想到此次的目的，還是緊繃著一張臉沒說任何話，即使林小小把湯舀出一碗放在他手邊也一樣。
見韓九這幅態度，林小小再也無法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她質問道：“我不知道你最近是怎麼了，但至少剛剛的事情你應當給我一個解釋。”
“如你所見。”韓九內心糾結得像被刀割，但開口的時候還是很平靜。
這話像顆投進靜水裡的巨石，一下子激起了千層浪，讓林小小再也繃不住了，她抹了把眼睛，是要擦掉被湯的熱氣所燻出來的水汽，然後咬牙跺腳地說：“什麼叫如我所見！我是該見到你跟知道我們結婚了的護士曖昧還是該見到你出爾反爾，背信棄義。”
剛剛的曖昧畫面是韓九請求護士幫著自己演出來的，為的就是被林小小抓包，他因此早就做好了面對質問的準備，連神情都是一成不變的冷漠：“我只是想要及時止損而已。”
原本卯足了勁要大鬧一場的林小小聞言像是被抽走了周身的力氣，她眼眶紅透了，眸子也漸漸溼潤，是再也沒法用燻出的霧氣騙自己了，索性就啜
吸著說：“韓九，你說的話我不明白。”
嘆了口氣，韓九寧願面對林小小憤怒的質問也不願意面對這樣傷心透頂的她，甚至他更情願被她抽一耳光，至少那樣他好受許多。
林小小是不肯面對現實的，她不明白為什麼前不久還深情款款的韓九會突然跟換了個人似，她走到病床前抓住他的衣袖，逼迫他正視著自己然後聲嘶力竭地說：“韓九，我給你機會解釋，剛剛不會是你的真心話，你一定有什麼苦衷對不對？你快點解釋啊！”
“林小小，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像個成年人一樣。”韓九的語氣彷彿是對她失望透頂了，他說：“我曾經以為你結婚以後會有所變化和成長，但沒想到你總是這副小女孩的模樣，我想要的是一個宜家宜室的女人，而不是一個需要我來哄的女孩，你明白麼？”
“可是，可是你說過的，你說你就喜歡我這個樣子，你說過的。”林小小語無倫次地敘述著，她希望韓九能夠有所觸動然後告訴她剛才不過是個玩笑，不過是個小小的懲罰。
可韓九接下來的話就只是更加殘酷地打破了她的幻想，他說：“那是因為我曾經對你充滿希望，林小小，你是個讓人失望的人，而我終於受夠了再等待你長大了，我不是你爸爸，沒有那個義務。”
這話實在是太過絕情了些，林小小眨巴著大眼睛看韓九，像是看到了一個陌生人，她的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哽咽著說：“你不是韓九，韓九才不會這麼跟我說話呢，你一定不是他……”
心裡一陣絞痛，韓九望著她的模樣，唯有在心裡說一句抱歉，他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握成了拳，指甲早已經刺進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