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父這才想起面前這個潑婦一樣罵街的女人就是那個彷彿跟自己家八字不合的女人的媽,頓時豁然開朗,他比趙母高不少,俯視的時候目光裡幾乎能噴出火來,他也回到:“你還有臉來罵我!你女兒傷害了我兒子,我要告她!”
“你去啊!你敢去我就敢把你老婆生前做的那些事全部抖落出來!”趙母是有恃無恐,認定了這樣的有錢人家都愛面子勝過一切。
廖母去世之後,關於她的討論因著傳統裡死者為大的習慣而漸漸平息了許多,但她是畏罪自殺的事情卻是板上釘釘,這幾乎成了她生前花大力氣維持著的交際圈裡的笑話,而心懷愧疚的廖父對此無能為力。
對趙母的威脅不屑一顧,他不覺得還有什麼大新聞能比畏罪自殺更嚴重的了,一把把趙母推了個踉蹌,隨後冷笑道:“隨你們的便,反正你們這樣的人,為的也就是錢而已。”
趙母是幹慣了體力活的,身體素質可謂是很好,她摔了一下後像個沒事人似的站起來,繼續對著廖父掀一些他都不知道的關於廖母的老底:“你們這種人就乾淨了,你老婆搞的那些什麼慈善哪個看起來不是光鮮的?可背地裡做的什麼,還不是藉著慈善花錢買命!”
她說的是之前廖母借做慈善時攢下的人脈搞到她配型成功的訊息之後又收買她不給趙敏俐捐骨髓的事,這事情當初是瞞著廖父辦的,所以他到現在才知道。
如今廖家的名聲全憑維持了多年的基金會保持著體面,若是再被宣揚出去這種事,那可真是雪上加霜,廖父因此變了臉色,他逼近趙母,想要威逼對方閉嘴,對方果然因此被嚇到,後退了一步然後大喊:“你是不是想殺人滅口!”
“你別亂說,有事可以先談談。”廖父生怕她引來人,焦急地想先把人穩住,而趙母見戳中了他的痛點,則是更囂張起來。
兩人談了沒幾句便拉扯起來,而廖父的脾氣也終於暴露出來,他跟趙母在樓梯邊緣動了手,然後在捱了一記耳光之後怒不可遏地朝她一腳踢過去:“你敢打我!”
剛好撞在樓梯拐角處的護欄上,趙母半邊身體已經探了出去,她想要穩住,卻不成想腳下一滑反而讓自己往後仰去,最終只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便摔落在了堅強的大理石地板上,血淌了一地。
事情發生的時候,趙敏俐剛好從昏迷中醒來,她的頭有些疼,身體也很虛弱,可相比於這些,更難受的卻是心臟,就好像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一樣。
果然,就在十幾分鍾後,幾個警察模樣的人出現在了病房門口。
程橙見狀,以為是廖父因為廖遠青被刺的事情報警,連忙想要出來阻攔,卻不成想剛好聽到了他們要讓趙敏俐去認屍的訊息。
“好,我跟你們去,就換個衣服。”趙敏俐的聲線在抖,是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等她麻木地換上一件深色衣服出來的時候,程橙也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她迎上去給了她一個擁抱,然後說:“你這樣子我不放心,我要跟你一起去,司機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點了點頭,趙敏俐順從地被程橙牽著手出去,她悄無聲息地崩潰了。
趙母是從高處墜落當場死亡,最嚴重的傷口在頭部,因此在簡單整理過後跟生前沒有太大區別,模樣並不駭人。因此,趙敏俐也只看一眼就認出了這是自己那個仇家似的母親,她點了點頭,沒能說出什麼話。
一旁的警察見死者身份已經確認,在道過“節哀”之後,上前又跟她說了些別的,似乎是與案件有關的事,但她不管聽到什麼抖唯有點點頭,像是被抽走了靈魂。
直到從警察局停屍的地方出來見到程橙才恢復一點心神,趙敏俐痛苦地對她說:“程橙,我是孤兒了!這下子我就是孤兒!”
隨著這話一起的還有洶湧的眼淚,趙敏俐原本以為如果有一條趙母不在了,她會是最高興的那個人,因為那樣一來,這世界上就沒有人壓榨自己了,可當事情真得發生之後,她卻發現並不是這樣。
無論趙母對她有多麼糟糕,都至少還是個母親,讓她可以清楚自己的來歷,現在她不在了,這無疑於也殺死了她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