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然說出口了,但更多的原因其實是氣氛烘托到那了,說完之後,趙敏俐也有些不好意思,她不是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傷程橙心的事情。
相比之下,程橙的反應則淡然許多,她鬆了一口氣似的,覺得卸下了負擔。
趙敏俐長這麼大,可以說得上是一直順風順水,這次的事情對她來說,無疑是個極為巨大的打擊,因此程橙理解她的猶豫,更尊重她的自尊,見她猶豫不決,也沒有再說什麼讓她難堪的話。
漫無邊際地聊天,程橙儘可能地表現地輕鬆愉快,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平靜,她沒有照顧輕生之人的經驗,但還是儘自己所能去做了。
甚至搜腸刮肚地說了幾個笑話,程橙希望趙敏俐能稍微快樂一點。
在發覺趙敏俐有些疲憊之後很貼心地選擇離開,程橙見她雖然臉色仍舊蒼白,但眼裡已經沒有了之前那樣灰濛濛的絕望,也就準備道別離開,好讓她能可以好好休息。
“那我走了,有什麼事情一定要隨時找我。”程橙說著,不動聲色地將一份勞動合同放在了一邊的矮桌上,合同的內容與之前那份沒什麼差別,就連條件都一模一樣,簡直是複製貼上似的。
目送程橙離開,趙敏俐苦笑一下,覺得這一年過得比之前的數十年都豐富,她事到如今才知道自己的才華不足以支撐野心,突然就有了恍若隔世之感。
向來都是光彩照人,走到哪裡就惹眼到哪裡,趙敏俐還是第一次直面這樣的失望與挫折,她從前從來也不覺得自己過於尖銳的性格會傷人,直到這次遭受報復,才終於後知後覺地權衡到那些從未在意過的事。
想著想著就落起淚來,趙敏俐已經沒有之前投河時的那般絕望,但心情也實在稱不上好,她還是拉不下臉來回到程橙那裡,即使看到勞動合同也沒有勇氣去拿。
趙敏俐雖然是養病,但心病遠大於生理上的問題,因此吃過退燒藥也沒有什麼起色。
實在是拉不下臉來回家裡求助,她心想,不如就這麼躺著吧,躺到世界走到盡頭,躺到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認識自己,那樣一來,反倒比現在好很多。
然而,趙敏俐的心願並沒有成真,隔天早上八點多一點的時候,她的家門被按時敲響了。
因為之前被追錢的事情,趙敏俐還有些後怕,她先是下意識的恐懼後是如釋重負,是想起那些麻煩事已經在程橙的幫助下被解決了,才敢起床去開門。
雖然躺了這麼久,但她的臉色還是很難看,與之前妝容精緻的都市麗人完全判若兩人,以至於開門之後,讓門外的程橙很是愣了一會兒,才又微笑著說:“昨晚睡得怎麼樣?我給你帶早餐來了。”
顯然沒想到趙敏俐會放任自己以這副樣子見人,程橙立刻覺得她是還沒放下,態度更加小心翼翼起來,生怕會刺激到她。
短暫的沉默之後,趙敏俐突然意識到讓程橙站在門邊是多麼失禮的行為。
往身邊側了側給程橙讓出位置,她說:“抱歉,屋裡跟昨天一樣亂,不過你還是先進來吧,站在這兒太累了,我給你倒杯水。”
一直都沒有心情再去整理房間,趙敏俐這才發現就連杯子都不知道被放到哪裡去了。
人在心煩意亂的時候,只會越忙越亂,程橙見狀也沒給趙敏俐拒絕推辭的機會,挽起衣袖就徑直上前幫她收拾起房間裡,沒多久就把她的房間收拾得井井有條,恢復成了之前乾淨利索的模樣。
神情由尷尬到微笑,趙敏俐看著落地窗外的陽光,久違地感受到了生機與活力,她是真得下定決心想要從頭開始了。
來都來了,也就不差那點時間了,程橙順便還替趙敏俐做了個午餐,她拿出之前在家裡照顧念程的架勢,用不容拒絕地語氣說:“你快躺下吧,免得待會兒飯還沒好,你先倒了,那可真是浪費了我的手藝。”
此話一出,趙敏俐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她說:“那當然不會,你的手藝那麼好,誰吃誰知道。”
不得不說,程橙這連秦彥都稱讚的手藝確實不是蓋的,她就連煮個普普通通的拉麵都比別人的好吃,讓趙敏俐很快食指大動。
打著照顧病人的旗號時不時地來探望,程橙用行動來證明自己的決心跟熱心,終於是打動了趙敏俐那顆正在緩緩自愈的心,她的人格魅力還是那麼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