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如刀,吹盡眾生蠅營狗苟。
一輛拉著柴草的驢車自北而來,碾在落滿枝葉的地上,發出吱吱的聲響。
趕車的老漢揚起手中的皮鞭,不時抽打在驢臀上。
驢車後面柴草上躺著的陸洲打了一個哈欠,雙手負在腦後,他的眼睛是年輕人的眼睛,眼角沒有一絲皺紋,看著灰濛濛的天空,心裡默默的盤算著。
大老遠從關外回來,總不能空手而來。
在凌雲閣的時候,朝魯師叔就愛喝陸洲釀的酒,但是酒品一般酒後總愛說渾話,再加上二師孃管的嚴,所以每次喝完酒都會找陸洲要兩粒醒酒丹。
送酒的話,朝魯師叔肯定喜歡,但是二師孃就不好說了。
不過這酒中若是加點肉蓯蓉、女貞子、鹿茸、紅參,想必二師孃也會喜上眉梢。
就怕朝魯師叔吃不消啊!
若是不送酒,送那些丹藥法寶,太貴重了。
倒不是擔心朝魯師叔不接受,只是陸洲覺得有點浪費。
雖然這些年攢了不少家底,再加上作為修士中的單身狗花費也少,可誰會總沒有往外送的道理。
“他召我來的瀋州城,可憐我還要給他送禮?”
世風日下,就連修士也免不了俗世那一番套路。
不遠處便是沈洲城,依稀聽到的熙攘聲音就像三十年前離開時那樣繁華依舊,走的近些可以看見朔國的兵士手持明晃晃的刀戟,兵士的肅殺之氣與城內的歌舞昇平就像兩條不相干的溝渠最終匯合在一起。
“三十年,還是又回來了!”
陸洲心底感慨萬千,他這輩子前四十年都在瀋州城生活,熟悉這座城市的一草一木,他原本打算小心翼翼的修一輩子仙,與世無爭,不沾因果,直到四十歲那年……他的師傅李慕儒竟然派他去朔國做一名臥底。
臥底三十年,兜兜轉轉,終於又回來了。
趕車的老漢吆喝一聲,勒住驢車。
“陸先生,前面就是沈洲城。”
陸洲眼神一變,恢復年輕人的散漫,從車上跳了下來,正準備進城,忽然聽到一聲炸雷平地響起。
他眉頭一皺,手中瞬間扣好五張地火符紙,如果有意外,他第一時間便會甩出去,然後施展土遁之術逃離這是非之地。
“聽聲音像是紫陽天雷訣……城外有人鬥法?”
陸洲凝目看了看,不遠處一個穿著鵝黃色裙衫氣質清冷的女子凌空而立,手捏雷訣,一道紫色天雷從天而降,“轟”的一聲將追在她身後的男子劈的裡焦外嫩。
“修仙一途孤寂漫長,你今天就是將我劈死,我也定要成為你的道侶。”
“滾!”
又是一道紫雷轟了下來。
好一個痴情暖男,被轟的連他媽都認不出來了,還是不捨得放棄。
道門也不知為何,這幾年道侶之風盛行,不過像這種豁出命追求道侶的事情倒也少見。
“這要再劈下去,可要出人命了。”
陸洲輕嘆一口氣,向趕車老漢問道:“瀋州城的官兵也不管嗎?”
老漢搖搖頭:“怎麼管?”
陸洲頓時為之語塞,是啊,這種事還真沒法管,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再說了,別看暖男現在連頭髮都是焦的,但是人家的心是火熱的。
眼看著出城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陸洲估計這架勢,且得折騰一陣。
他也懶得看下去,就先進了城。
剛進城門,守城計程車卒看了他的手令之後,立刻低眉順目的將他請上一輛馬車,至於城外的騷動,士卒壓根就像沒看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