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戶明察秋毫,見微知著,實乃……”
“行了行了,別說這些沒用的了,我現在很想知道,那個藏頭露尾暗中出手的傢伙到底是不是計喉。”
“………………”血書陋狗又開始瑟瑟發抖起來,閃電般將書頁上所有字跡全部抹去,擺明了要保持沉默,不發一言。
“我明白了,其實有時候回答問題不僅僅是是和不是,也不只是贊成和反對,在很多時候,沉默也是一種態度,相當明確的態度。”
顧判點點頭,沒用再去深究這個問題,將還能點亮的銅燈一一點燃,又費了不少力氣將傾倒堆積的雜物清理到一旁,然後開始從頭到尾仔細觀察研究著地面上那幅面積超大,又紛繁複雜的陣法符紋。
他很快便被吸引沉浸了進去,拿出了身為科學研究人員的好奇心與探索心,以點破面,從最開始尋找到的節點開始,抽絲剝繭研究起來。
許久後,他站直身體,揉著有些發酸的眼睛長長嘆了口氣,恢復著有些發矇的腦袋。
位於沽陵郡守衙門地下的大陣相當複雜繁瑣,如果不是有實物對照,光是憑藉從那部秘法古籍上獲取到的資訊,想要達到現在的研究探索程度必定會花費相當長的時間,而且還不一定能夠做到這樣地底空間的程度。
沽陵城外,天色已經開始泛起魚肚白,半空中的篝火仍然在靜靜燃燒,只不過不論是從火焰的亮度,還是從火焰的廣度上看,都比當初有了至少一半以上的縮水。
不僅僅如此,就連篝火上方那曾經佔據了數百丈方圓的龐大虛影,此時也變得只有當初不足十之二三的大小,盡顯虛弱疲憊之態。
一道冰冷森寒的目光投射到靈引身上,讓它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即便是支離破碎的白紙之軀體,竟然也抑制不住地瑟瑟發抖起來。
“下面那個人……”沉悶浩大的聲音在靈引的耳畔響起。
它稍稍遲疑一下,小心調整著語氣回道,“啟稟計喉聖君,那就是一個普通人,還是個沒有什麼眼色的慫貨,但是,他是如今顧千戶最為倚重的屬下。”
“你是在擔心吾會殺掉他嗎?吾的回答是不會,不管此人是不是他的屬下,吾都沒有取其性命的打算。”
“那……計喉聖君的意思是?”
“此人是當今朝廷的異聞司參事,他的身份對吾有大用……汝可將此密信給他,讓他將之帶到當今朝廷,後面的事情就看這些當權者的反應程度了,若是這些人們辦事得力,便可以省卻吾等許多力量。”
“其實送信一事交給那個人更好,只是吾直到現在也沒有感應到他的具體位置,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就在這座正在從羏貊的陰影下緩緩復甦的城中,並且似乎陷入到了某處陣法秘要之內,一時三刻或許並不能及時脫身……但送信給那朝廷一事卻不得拖延,所以既然不好尋到那個人,就交由其屬下來做亦是可行。”
靈引躬身應是,沉默片刻後卻又帶著些許疑惑問道,“聖君不再等待依舊身在城中的顧千戶了嗎?還有剛才與聖君為敵的那位,是否需要進行防範?”
“等那黑山君作甚,吾與他不過是相互利用的敵對關係,至少從當前看尚無真正和解的可能……至於那羏貊,吾不久前剛剛說過,牠在不恰當的時候,出現在不恰當的地域,還做出了不恰當的事情,自當損失慘重,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是不可能再突破束縛將自身意志降臨世間,所以汝大可放心,無須太過緊張。”
“靈引跪謝聖君解惑。”
紙人深深拜伏下去,而後起身,小心翼翼從伸到眼前的黑色觸手上取下一封封好的密信,剛剛將信收好,再抬頭時卻倏然發現已經不見了那團靜靜燃燒的篝火,以及篝火上方那猙獰恐怖的黑色虛影。
一縷溫暖的陽光悄無聲息衝破雲層的阻礙,斜斜投射到大地之上,隨後金盤似的太陽自天邊一躍而出,給所有的一切都塗抹上了一層明亮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