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阿七清晰的記得,那個人站在她的對立面,迎著陽光,倒映下來的影子正好落在她的臉上,為她遮了一片虛偽,他站的筆挺,瀟灑恣意,眼神冷然,雖沒有居高臨下之意,卻是個不平易近人之人。
顧家七公子,顧南傾,阿七記得了他的名字,也記得了他的臉。
後來的很多年後,阿七終於明白,為何這一日,他對她而言,會顯得那般與眾不同,有些事,真的是命,是註定的緣,是福是孽,阿七尚且不知。
“姑娘,你沒事吧?”阿七醒來的時候,是在一間上好的屋子裡,屋子裡的陳設雖然是十分的簡單,但卻也精緻,至少比起阿七住著的地方實在是好上許多了。
有人過來攙扶她,這個人阿七也認得她的臉,是當時去攙扶老太太的時候出現的那個婢女,因為阿七的突然出現,不僅弄傷了自己,撞倒了自己,還連累了老太太一道跌倒在了地上,很是狼狽。
扶她的那個婢女應是老太太身邊的人,她喊她“姑娘”。
阿七心想,我可不是姑娘,我是你們顧府的丫頭呀,況且就我這穿著打扮,能是姑娘嗎?
不過有心想,顧府丫頭的穿著也不算是太差。
只是阿七有些不習慣,但還是依著她,被她從床上扯了起來。
其實胳膊的劃傷倒是沒有什麼,只是扭到了腳,怕是要養上好一陣子了,這可真是件棘手的事情。
阿七抬眼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孫姑姑,她也看著她,“孫姑姑,”阿七還是很守自己的分寸,站了起來之後就規矩的站到了一旁,喊了一聲“孫姑姑”,畢竟她也只識得老太太身邊的這位姑姑了。
姑姑應了一聲,點了點頭,便踱步顧自離開了,往外頭走去了,還邊同門口守著的一些人耳語了幾句,似是在說些什麼。
阿七的第一反應便是,莫不是再說自己的吧?
不過是福不是禍,福兮禍兮,這不,阿七這一出,被老太太和不知事的旁人當成了老太太的救命恩人,也是湊巧了。
方才扶她的那個丫頭,又對著阿七說著,“姑娘,同我來吧,”又瞧著阿七腿腳不便,又繼續十分熱情的扶著她行走,是個好人沒錯了。
說話間,兩個人就來到了前廳,上頭坐著顧家老太太和顧家家主,也就是顧南傾的父親,顧榮升,真是應了這個名字,榮華富貴,步步高昇。
除去這兩位顧家的尊主,接著一左一右的坐著好些個人,也站著好些個人,當然裡面也有顧南傾和蕭靜宜兩個人,蕭靜宜自然還是緊貼著老太太站著的,至於顧南傾,阿七沒有敢去多看他。
阿七想著,這麼大的場面?
“那些刺客,同你是熟識?”說話的人是顧家家主,顧榮升,語氣中帶著些許的質問。
阿七有些些的懵了,刺客?她自然是不認得的,“奴婢不認得,”阿七想著,莫不是自己昏睡的時間太久了?
“今日你為何會在那處?”阿七聽著顧榮升的語氣和顧家那群大大小小的人看向她的眼神,總覺著有些不懷好意,似是在審問她,又好似是在看一個小丑?
阿七想著,我雖本是無意,可好歹心也是好的呀,看到你家老太太是個年邁之人,又孤身一人,眼看著就要受了難,自然是要出手相救的,這也怪阿七,總是愛多管閒事,這是個不好的事,得改!
阿七跪在地上,低著頭心裡想著,並沒有說話。
此時站著的孫姑姑開了口,說著,“是奴婢領著她過去的,想著園子裡也需要多些人在一旁伺候著好,”像是在替阿七解釋著什麼。
阿七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們是把自己當成刺客的同夥了,他們怕是心中覺著,阿七絕不會如此好心,定然是有所圖謀的。
“是你救了我家老太太?”聽完孫姑姑的話之後,才有人開口問道。
阿七搖了搖頭。
“不是?”那人有些意外。
他應該是在想著,這個丫頭定然是貪圖顧家的權勢富貴,不然小小年紀又手無縛雞之力,怎麼會奮不顧身的去救一個毫無關係的顧家老太條,還弄傷了自己,卻又從刺客的手下只傷到了皮毛,可真是匪夷所思。
“是七公子殺了那名刺客,同我無關,沒了我,老太太也是不會傷著的,”可事實確實是如此,就是這般的 湊巧。
救了顧家老太太的人是顧家的七公子,正是她的好孫兒,準確的說,這位孫兒也順帶救了阿七,確實是個好人了,應該感恩。
“你倒是個實誠的,”老太太開口說著。
然後顧榮升接著說著,“你既救了我家老太太,我們顧家便欠你一個人情,你說吧,要如何?”既然顧家老太太都開了口,不管救還是沒有救,或者出於什麼原因,得到了什麼結果,總歸這事還是要妥善處理的,不能傳出去,讓顧家得了一個苛待下人,懼怕匪人的名聲。
“奴婢不求什麼,”阿七確實是個實誠的人。
“你不求?”老太太說道。
“奴婢入了顧家,只求圖個安身立命,不曾想過太多,今日這樁事,本就是巧合,奴婢也未曾料到,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些什麼好的來求,”阿七確實是個實誠的人,可也是個不會讓自己委屈了去的人。
整個南都都知道,顧家是除了蕭氏皇族之外最有權勢的大家了,若是真能得了顧家一諾,欠了一個人情,自然是好的,畢竟有很多事情,對於顧家而言只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人,而對阿七或者說是對像阿七這樣的人來說,確實十分的困難。
“倒是個實心的,”老太太連連贊到,開始打量著一直安安穩穩,規規矩矩的跪在那裡的阿七,眼中應該是帶著些滿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