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顧榮升接著說著,“你既救了我家老太太,我們顧家便欠你一個人情,你說吧,要如何?”既然顧家老太太都開了口,不管救還是沒有救,或者出於什麼原因,得到了什麼結果,總歸這事還是要妥善處理的,不能傳出去,讓顧家得了一個苛待下人,懼怕匪人的名聲。
“奴婢不求什麼,”阿七確實是個實誠的人。
“你不求?”老太太說道。
“奴婢入了顧家,只求圖個安身立命,不曾想過太多,今日這樁事,本就是巧合,奴婢也未曾料到,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些什麼好的來求,”阿七確實是個實誠的人,可也是個不會讓自己委屈了去的人。
整個南都都知道,顧家是除了蕭氏皇族之外最有權勢的大家了,若是真能得了顧家一諾,欠了一個人情,自然是好的,畢竟有很多事情,對於顧家而言只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人,而對阿七或者說是對像阿七這樣的人來說,確實十分的困難。
“倒是個實心的,”老太太連連贊到,開始打量著一直安安穩穩,規規矩矩的跪在那裡的阿七,眼中應該是帶著些滿意的神色。
因為站在老太太邊上的蕭靜宜此時的臉上並不是那麼的好看,她應該是在心中想著,不過是個粗魯丫頭罷了,哪裡來的什麼實誠實心,不過是惺惺作態,又或者是蠢罷了。
而顧家的其他人自然都不會將阿七放在心上,放在眼裡,只有顧南傾,從阿七進來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就若有如無的瞥到阿七身上。
“行吧,如此便先作罷,待日後你有了什麼所求,若是我能做到的,若是顧家能做到的,我便應了你,我們顧家也會允了你的,你大可放心,”這話是老太太說的,雖不是顧榮升親口說的,自然也是能作數的。
“奴婢放心,”阿七自然是放心的,“奴婢謝過老太太,”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沒有姓亦沒有名字,大家都喚我一聲‘阿七’,”
阿七...這真是個熟悉的稱呼...
“阿七?”老太太喃喃自語。
過了一會,對著不遠處站著的顧南傾說著,“我依稀記著從前你的母親也常常喚你一聲‘阿七’,還將它做了你的小名,”
“是,奶奶有心了,”顧南傾只是微微的低了低頭,臉上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表情變化,只是眼神中有著一些細微的虛晃,雖是對著老太太行的禮,卻又更多的像是衝著顧榮升。
而一直坐在那裡十分嚴肅莊嚴的顧榮升的神情也有著細微的變化,是因為“阿七”這個稱呼,還是因為顧南傾的“母親”,誰也不知道,畢竟這位顧家家主,心思難測,城府極深,真的可謂是算計了一輩子,不然也坐不上這個家主的位子。
阿七覺著,氣氛有些生冷了。
阿七確定,是因為顧南傾的母親,因為蕭靜宜看向顧南傾的眼神裡有著許多的心疼,還有替他委屈,這個姑娘確實是深愛著顧南傾的了,即使她向來驕縱。
目中無人的她,心底眼裡,都只有你一個罷了。
“你母親是個心善賢良的,可惜...”老太太有些感慨,許是因為年紀真的是大了的緣故吧,不過也只是片刻的感慨,馬上就恢復了正常。
“我瞧著你剛從外頭回來,屋裡定是缺人的,這丫頭奶奶很是喜歡,也同你有緣,便指去你屋裡服侍吧,”老太太發話了。
最不情願的應該就是蕭靜宜了吧,她放在身前的雙手都快擰到一塊去了,有些難以置信,她伸出手輕輕的扯了扯顧老太太的衣袖,動作很細微,若非仔細瞧著,根本發覺不到,顧老太太伸出手貼心的拍了拍蕭靜宜的小手,像是安慰,實則不過是在告訴蕭靜宜,不過是試探罷了。
“孫兒多謝奶奶,只是前些日子府上已經置辦好了不少的奴僕在我屋中服侍打理,奶奶未免是太過偏心又小心了,倒叫的的不少兄弟取笑孫兒,竟成了‘閨閣小姐’一般難伺候了,”顧家七公子,顧南傾,庶子出身,日子過得卻堪比嫡子,在顧家得老太太歡心,在外頭又得公主青睞,自己又身負功名,長得也是一表人才,人品貴重。
很多人都說,顧南傾教之先前,在關外的這三年,也就是他生母去世的那一年,似是變了許多,全然換了一副性情,怕是難掌控,而南都誰都知道顧南傾長的不容易,顧榮升並不喜愛這個庶子,即便他十分的出眾,也十分的能幹。
只是顧南傾的屋中人不是那麼好做的,指不定哪一日便沒了姓名。
顧家的每一個人都是人精中的妖精,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而人人豔羨的顧七公子,顧南傾,活得尤其如履薄冰。
都說德不配位,身不配才,也是一樣。
這樣出身卑賤的顧南傾,卻是個樣樣出眾的少年郎,在許多人的眼中,自然是個眼中釘,做什麼都覺著是搶了他們的似得。
顧南傾委婉的拒絕了老太太的好意,“奶奶若是喜歡,便留在自己屋裡,做個貼心的婢女,奶奶心疼孫兒,孫兒都知曉,可也該心疼心疼孫姑姑,”
蕭靜宜鬆了一口氣,她自然是高興的,只是眼睛還是不肯放鬆,死死的盯著始終低著頭的阿七。
“你這張嘴,還說自己的兄弟取笑你,我瞧著你真成了個‘閨閣小姐’,長得也白淨,從小就好看,”顧老太太笑著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