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坐落南邊,是為都城,天子腳下,自是熱鬧非凡,引人遐往,絡繹不絕。
南都城一年一度的花燈節,更是花名在外,由皇室貴族親自操持主辦,是個佳偶天成,甚是浪漫的美好日子,花好月圓,情意滿滿,自然是個人人都要湊上一湊的元至佳節。
“公子,買花燈是要送給靜公主嗎?”
“恩,”
主僕二人一前一後的在街上走著,前頭白衣華服大步流星走著的是主人,後頭黑衣墨杉小碎步跟著的是僕人。
白衣華服的男子眼睛時不時的看向左右兩邊的花燈展,似是專心一意的挑選著,又好似漫不經心的。
“公子眼看著也快要到娶妻成家的年歲了,南都城有習俗,花燈予人是指情意交好的意思,公子是對靜公主留了心嗎?”
在花燈節到來的那一日,買一盞花燈,在煙火燃放之時,親手送給心愛之人,便是許下了一生一世的諾言,這是在南都城約定俗成的,等到第二日,男方便會抬著聘禮前往女家提親,求取佳人,以花燈為信物,結下一雙人的情意。
大家都說,那一日看對眼的男女是受到了花燈娘娘的庇佑的,能夠保一生情緣順暢,求一個兩廂情好,永不分離。
“我並不知曉這個習俗,”相較於前者的滿心雀躍,後者倒顯得淡然許多,這份淡然中甚至透著絲絲嘲諷。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習俗,他怎能不知曉呢?
言下之意是,並不喜歡他口中的“靜公主”了?
“公子如今知曉了也不晚,靜公主出身皇家,母親又是東陵世家之女,才情樣貌也是一等一的好,是十足十的第一美人兒,又與公子有著自小一起長大的情意,定是相配,公子若是想要娶妻,屬下實在想不出除了靜公主之外,更為出色的人選了,”
黑衣墨杉的男子也沒有顧他的敷衍之色,仍是一個勁的喋喋不休,言語間滿是自豪的神色,好像他家公子真的是世間頂頂的好男兒,無人可比的存在一般。
“你今日的話多了些。”
白衣華服的男子在一家花燈攤前停下了腳步,這家的店鋪攤規模不是很大,老闆應也是個淡泊之人,不像左右四周的為了攬生意而發出的許多嘈雜聲,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著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卻能在不知不覺間引人前往,或許這個老闆才是最明白的人,今日的主角,是那一個個精心雕琢,能給人帶來美好期許的花燈,而不是在場的所有人。
白衣華服的男子細細的擺弄著放在最顯眼的地方的一個小花燈,只是一隻簡單小巧的小兔子而已,但令人好奇而為此多看上兩眼的是,這隻小兔子的眼睛不是紅色的,而是淡淡的藍色中卻又泛著一點點紫。
“就要這個了吧,”他輕悠悠的語氣,緩緩的開了口,就打算付錢將它帶走。
身後的人聽聞便低頭開始掏錢,放於攤子的擺架上面。
“不好意思,這位公子,這盞花燈已經搶先一步被一位姑娘定下了,”那位老闆見狀,倒是徐徐的站起了身來,這般解釋說道。
“姑娘?”說道的黑衣墨杉的男子,有些驚訝,也是頭一回聽到有女子主動買花燈的,真是稀奇。
南都城有一個約定俗成的說法,那便是在花燈節那一日,女子親自買花燈,是為不吉,所以一般就算再喜歡,也都是會託家中的父兄或者其他任一男子將花燈買來轉贈予她,只是圖個吉利的姻緣罷了。
黑衣墨杉的男子繼續好奇的問道,“既然已經被人定下了,那為何還要放在這裡供人買賣?不是成心用來消遣人的嗎?”
聽他的語氣似有些不滿,順帶瞥了一眼自家公子手中的那個“兔子”花燈,也沒有哪般的特別,很普通的樣子,卻見著公子愛不釋手的模樣,應該是很喜歡了。
既然已經被買走了,還放在原來的地方,還被他家公子看中,卻不能買回家,是什麼意思?
“是這樣的,那位姑娘說這盞花燈,她很是喜歡,但此時卻苦於沒有心愛之人相送,便讓老朽留著,將它擺在最顯眼的地方,等日後她找到了心愛之人,自會來取的。”老闆不慌不忙的解釋著說道。
這位老闆年歲有些大了,鬍子也有些發白了,若不是穿著素色衣衫,旁人還以為這便是天上月老轉世做了凡人的呢。
他啊,是靠做花燈為生的,是打小的手藝了,做過的花燈無數,見過的人也是無數,每年都在這裡擺著攤子,守著花燈,看著前人後來,來來往往,走走停停,熱熱鬧鬧。
“你這老闆真是有趣,”黑衣墨杉的男子輕笑了一聲,看向一旁自己家的公子一臉孤冷深思的撥弄著手中剛才那盞花燈,遲遲不肯放手,眼中竟然露出絲絲遺憾之色,應該是很喜歡很喜歡了。
他家公子生性淡漠,對什麼都是淡淡的模樣,素來很少對某樣東西流露出什麼特別不捨的情感,今日還是頭一回見到,物件竟然還是一盞在他看來平平無奇的小花燈。
黑衣墨杉的男子不忍看到他家公子這般模樣,斂了斂笑容,一本正經的問道,“老闆,還有多的嗎?”
“花燈是送給心愛的姑娘的,既是放在心尖上的姑娘,怎還會多?”老闆笑了笑,繼續說道,“我家的花燈每一個都是獨一無二的,並沒有第二個多餘的,”老闆這般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