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他剛剛的話……”喬安指了指那人離開的背影,“只怕送這東西過來的是個突厥人,我中原人哪裡有披頭散髮的?”喬安道。
“不管不那麼多,我開啟來給你們看看不就完了?”成將軍那蒲扇一般大小的手掌落在了沉香木的盒子上,喬安急忙制止住了。
“怎麼還如此著急?要是裡頭有轟天雷或者毒箭呢?你豈非死的不明不白了?依照我說,先放在外面去,用長木棍打。”這方法聽起來滑稽,但卻是最保險的。
片刻後,三個沉香木的盒子都開啟了,不見裡頭有什麼洪水猛獸,也不見裡頭有任何聲音,杜邊看喬安要靠近,急忙道:“娘娘,末將去看看阿碧,末將功夫好,要果真變生肘腋也好逃離。”
“也好。”喬安的輕身功夫的確遠遠不如杜邊。
杜邊靠近木盒子看了一眼,當即踉蹌了一下,旁邊的白緞然不知深淺,立即也靠近,她看清楚後,嚇得失聲尖叫,躲避在了沈喬安的懷抱裡。
沈喬安問道:“什麼東西啊?”她和李仲宣成將軍同時靠近,三個人大吃一驚,那沉香木盒子裡裝著的是三個頭顱,三個頭顱的主人都死不瞑目。
白緞然也殺過人,但殺人後她是不會看屍體的,屍體通常都很恐怖,而有人竟將這恐怖的頭顱送到了他們面前。
“老成,速度去查,看看這三個人是誰?”喬安料到這三個人的身份非比尋常,成將軍還沒有走呢,杜邊就嘆口氣,只因為昨天他帥兵去和他們做交接了,這三個人他都認識。
“這第一個,”杜邊靠近了第一個木盒,“李源李將軍,同谷的驃騎將軍!這第二個王振,鳳州的主帥,這第三個王芳,故道的上將軍!”說到這裡,杜邊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糟糕!”喬安和李仲宣幾乎是異口同聲,“這三個城池一定是被他們連夜拿下了。”
俄頃,有人送訊息進來,果然和料想的一模一樣,李仲宣氣壞了,“昨日才搬救兵給他們了,今天怎麼就敗了呢?”這是他無論如何都想不通的事情。
“皇上,是我們操練的太過了,之前末將就提醒成將軍要循序漸進,但將軍剛愎自用,總是獨斷專行,哎。”杜邊一面嗟嘆,一面拉掉了盔甲,露出自己肩膀上的紅色瘢痕給李仲宣看。
李仲宣是習武之人,他一看就知道這是苦練硬功夫導致的,此刻,他慚愧極了。
而此刻,成將軍額頭低垂,目光萎靡,其實他比他們任何人還要累,他掀開了衣裳給李仲宣看,李仲宣看到他的傷口青一塊紫一塊的,用遍體鱗傷來形容也不為過。
“我們太弱了,我也是沒有辦法啊,我總以為抽他們一皮鞭,他們就會奮發圖強,我哪裡知道這一皮鞭抽了下去,他們依然故我舉足不前。”成將軍跪在了李仲宣面前。
“皇上,這城池失守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願意領受責罰,更願將功折罪,這就帥兵去爭奪回來。”眾人都是懼怕打仗,但對成將軍這戰神來說,打仗才是他的家常便飯。
他是那樣熱衷於戰鬥,那樣喜歡獲得勝利的感覺,說完後,他緩慢的抬頭看向李仲宣,期望李仲宣能點點頭,但李仲宣卻嘆了口氣。
“說是你的錯,但和你有什麼關係呢?都是我不好,我練不出來驍勇善戰之兵,才讓你加強訓練,是我們高估了民兵的體能和水準啊。”李仲宣比成將軍還慚愧。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喬安道:“我們現在要先辦法將他們趕走,千萬不要讓他們繼續在為非作歹了,據說突厥人很殘酷。”
沈喬安記得很清楚,大概是在十一年前,那時候她還小,徽宗皇帝被突厥人抓走了,那些突厥人竟沿途讓他脫光了衣裳示眾,美其名曰“牽羊禮”,那時候沈喬安雖然還小,但那一幕畢竟過目不忘。
後來,還是太宗皇帝打敗了突厥人,這才讓突厥人安安分分的在祁連山附近生蟄居了下來,但想不到歷史再一次重演,他們回來了。
在這多少年內,他們沒有一時半刻忘記自己的使命和擔當,再一次他們迴歸,已是非常厲害的隊伍。
“喬安,你說吧,該怎麼辦?現在就打回去嗎?”成將軍握著拳頭,喬安道:“恰恰相反,我要你按兵不動,現如今他們覬覦我中京,一定還會偷襲我中京的,但這一個月之內他們並不會來。”
“何以見得?”成將軍問。
喬安笑了,“我保證他們不會來,倒不是說我有探子安插在他們裡頭,而是他們剛剛奪走了這三城,他們也怕軍心和民心會動搖,因此一動不如一靜,等他們將一切都整理好,勢必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那麼,這一個月內,我就可以練兵了?”成將軍看向喬安。
李仲宣急忙道:“再也不要高歌猛進了,依照我說,還是按照他們的能耐來訓練他們。”
“仲宣哥哥,草原人的騎射很厲害,但也僅僅是騎射厲害罷了,其餘方面呢?是遠遠不如我們的,我們打不過就逃,逃不掉就用計謀,反正減少正面交鋒就好,具體怎麼對付他們,我下去想一想。”
“也是,他們這三個人畢竟各懷鬼胎,那梁超雄和張徹未必就會全心全意對他突厥可汗,這也是我們的一個突破點。”他們因看到了希望,倒是快樂了不少。
“算了,我練兵去了。”成將軍心頭有記掛的事情,轉身就走。
“老成,過猶不及!不要太累到了大傢伙。”喬安叮嚀了一句,成將軍抱著拳頭點點頭,離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