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賢街,集賢軒。
陸文景提前預定了二樓臨街的一處茶室,從這個茶室透過窗望去,正巧可以望到國子監的大門集賢門,和此茶館同名,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不一會兒,茶館上了一壺茶,又贈送了幾盤精美誘人的小食,說是掌櫃的特意安排的。
其實陸文景知道,這次還是佔了楊慎的光。
畢竟他楊用修可是當朝閣老的公子,能交好他的朋友,百利而無一害。
陸文景嚐了一口糖酥,眼睛一亮:
“好吃,這掌櫃的還挺會做人的嘛...”
趙芊柔則眉頭微皺:
“我聽說集賢軒的茶很貴,咱們是不是太奢侈了?”
“奢侈?這個詞從你一個趙府的千金小姐嘴裡說出來,還真有點意外。”陸文景打趣。
“...之前妾身對於錢財沒有準確的概念,但現在我清楚了。這一壺茶,要花費這麼多銀子,夠買多少個包子,夠吃多少頓早點啊,簡直太浪費了,妾身可捨不得喝。”
陸文景忍住笑,道:
“娘子說的是,以後咱東院的銀子,也得數著包子花,一根簪子頂多少包子,一匹綢緞又能換多少包子,對了,還有娘子平時用的胭脂,怎麼著一千個包子也打不住吧?”
“這...”趙芊柔知道他在取笑自己,臉色有些難看。
陸文景給娘子倒了一杯茶,勸道:
“其實娘子大可不必為此煩心,該花的時候花,該省的地方省,包子雖然好吃,吃多了也覺得膩不是?”
“如此說來,妾身是有些矯情了。”
陸文景把茶杯遞給娘子,又道:
“在大明朝,人生來就不平等,有人出生在名門望族,享不盡榮華富貴,有人出生在貧寒之家,窮其一生也難以擺脫受人壓迫的命運。就連我們商賈人家,也得看官老爺的眼色辦事,稍有不慎,便落得個人財兩空。要做到公平公正這幾個字,難啊...”
趙芊柔抿了一口,也感嘆道:
“相公說的是,所以那些個寒門學子,才拼了命地讀書,想透過科舉為自己改命。”
陸文景點點頭,“科舉是取到功名的正途,各人憑本事爭取,也算少數稱得上公平的制度。可就是這一點公平,也有人想鑽空子呢。”
“相公所指的人,不會就在國子監之中吧?”趙芊柔心思活絡,馬上道。
“娘子早猜出來了,今天這出戏,就出演在國子監的大門前,娘子待會兒可不要眨眼。”
陸文景賣了個關子,趙芊柔向窗外望去,集賢門那邊沒幾個人走動,來往的路人神色平常,根本不像是會發生什麼大事的樣子。
不過,在一盞茶的功夫過後,她突然看到有一群人正從遠處浩浩蕩蕩而來,不禁俏目微微睜大。
“相公,快看!”
陸文景絲毫不驚訝,因為這群人本來就是他安排過去的。
“好戲就要開場了,娘子...”
順著兩人的目光,直接轉到集賢門。
這時,人群已經抵達國子監前的空地,他們之中有些是打扮豔俗的青樓女子,另外一些相貌兇狠,吊兒郎當的,則是青樓的那些龜公們。
而為首押送的兩個錦衣男子被反綁著,兩人披頭散髮,精神狀態很不好,肯定遭受了某種非人的虐待。
在這兩人身側站立的胖女人,神情看上去尤為狠辣,一看這身充滿銅臭味的打扮便知她是某家青樓的老鴇子。
青樓女,龜公,老鴇子,瓢客。
這四類人本應該出現在勾欄衚衕,卻聚在了大明第一學府,國子監的門前,能不讓人浮想聯翩?
路人們看熱鬧的不少,漸漸都湊了過來。
“哎呦,快瞧這陣仗,出了什麼大事不成?”
“那不是賽江南的老鴇麼?她這麼興師動眾的,難道國子監欠錢不還?”
“別瞎說,國子監是什麼地方,那可是我大明朝的最高學府,在裡面讀書計程車子,哪個不是學富五車,一肚子聖人祖訓,怎麼會和青樓扯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