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疇和田豫雖然算是同宗,但是早就出了五服,彼此之間的關係說不上親近。對於田疇這樣咄咄逼人,田豫心中早就有了些不快,所以言辭上就起了變化。
對於田豫的問題,田疇回答道:“自然知道,公孫伯圭因為國讓戰功卓著,是以任命為本地代理縣令,以抵禦北方強胡。”
田豫道:“不錯。當日我等披堅執銳,身陷死地,戰不旋踵,從清晨一直殺到傍晚,這才擊潰了丘力居部,逼的他不得不趁夜逃遁。但是你可知道,那一仗裡面,陳文正帶著四十名甲士衝鋒在前,而我田豫是領兵在後的?”
“那又如何?”田疇道:“越是這樣的能戰的武夫,就越是要約束!他今日能縱虎傷人,明日就能殘民以逞!我只是讓國讓將他拿下懲治一番,並不是要取他性命。”
田豫笑了笑,繼續道:“好吧,那我再多說一些好了。子泰可知道,城中的軍民共有幾何?陳文正手下的兵馬又有多少?子泰是否清楚,城中軍民願意聽他命令的人多,還是願意聽我命令的人多?”
田疇不以為然,道:“莫非他還敢造反不成?”
田豫的笑容冷了下來,淡淡地道:“你怎麼知道他不敢造反?文正為人,恩怨分明,外柔而內剛,待之以誠則可,脅之以威則不可。”
田疇沉默了一會,嘆氣道:“原來是這樣,那是我冒昧了。”
隨後,他又誠懇地對田豫道:“劉使君為政寬仁,深得民心,若能得國讓效力,定能開創出一片清平樂土。”
田豫的臉色緩和了一些,他贊同道:“劉使君的確是仁厚長者,出任州牧是幽州百姓之福。”
陳誠打馬出了城門,在河邊逗弄幾隻老虎玩了一會,又砸破河面冰層,抓了許多的魚蝦。在把它們喂得飽飽的之後,這才返回城中。沿途的些許百姓看到老虎過來,個個都是避得遠遠地。他心中嘆息:田疇雖然被他嚇得不敢多言,但是公道自在人心,人家說的並沒有錯啊。
他向來是一個願意講理的人,只要別人說的有道理就會聽,而不會管對方到底是什麼身份。隨即,他又開始琢磨起來,劉虞這個名字聽起來倒是耳熟,但是到底是幹什麼的實在是不清楚啊,有空還是得找人問問才行。
要是說荊州劉表,他倒是很熟悉,名稱八駿,威震九州的守門之犬嘛。這劉虞似乎是來頭很大,幽州牧已經是一方諸侯了。不過他轉念一想,覺得也用不著太放在意,自己既然不是很瞭解,那麼在歷史上應該就不是什麼大人物,不是沒本事的,就是死的早。
抱著這樣的心思,陳誠便將心思都放在了訓練三隻老虎上。效果很不錯,進步很明顯,老虎們在雪地中捕殺各種動物後,便分而食之。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老虎們漸漸長大,冰雪則是一天天加厚然後又漸漸變薄。
然後,一夜之間,整個世界又變成了青山綠水的模樣。河流兩岸青草繁茂,牧人唱著流傳下來的歌謠,趕著餓了一整個冬季的牲畜出來啃食青草。見狀,陳誠便知道到了離開的時候。這裡誠然很好,但是他有別的事情要做。
他也沒有和誰去告別,反正之前已經說好了,開春之後就會離去。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既然已經說了,就不用再婆婆媽媽。在日暮時分,他騎著一匹棗紅馬,帶著已經長到半人高的老虎出了城門。
城樓上,田豫望著馬蹄遠去,心中五味雜陳,既有些傷感,又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他和陳誠當然是好朋友,理念相近,有什麼是都是商量著來,但意見不一樣的地方也不是沒有。以前碰到意見相左的時候,是各自讓一步,自己你以後,這城裡城外的事,就都由他說了算了!
咕嚕跑的很快,三隻老虎的速度也不慢。他們很快就向北奔出了二十多里,將管子城遠遠地甩在了身後。陳誠的心裡並沒有太多不捨,隨著距離越來越遠,那一丁點的離愁別緒更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從小到大,離開的次數不知道有多少。當離別的次數變得太多,就不會再沉溺其中。
北方的初春,晚上還很是寒冷,好在陳誠已經無懼寒暑,所以只穿著單薄的衣服就能行動如常。三隻老虎的皮毛也厚的很,返回山林後,它們都很是興奮。老虎本就是晝伏夜出的捕獵者,現在正是它們活動最頻繁的時候。
“吼!”
百獸之王的威勢令方圓數里之內的野獸都瑟瑟發抖,陳誠下馬步行,穿山越嶺,指揮著老虎們捕殺獵物。如此,在山中一連住了十多天,老虎們野外生存的技能更加的嫻熟,卻並沒有離開他的意思。
在山中打獵的日子是很快活的,但是陳誠卻不能繼續這樣遊獵下去了。雖然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但是想必是一日更甚一日。他摸著老虎的肚子,老虎順勢就躺了下去,發出舒服的哼哼聲。
“這樣是不行的啊,”陳誠揉著大貓的肚子,道:“我總不能在這裡當一輩子的野人吧?”
另外一頭老虎咆哮了一聲,把腦袋向他懷裡拱了過來。他把另外一隻手也拿了出來,拉了拉它的耳朵,道:“說了你們也不懂,那就不跟你們說啦,反正......就這樣吧!”
他站了起來,臉色一變,取出一根鞭子,在空中虛抽了一記,喝道:“滾!”
三隻老虎不明所以,圍著他轉來轉去,卻被陳誠狠下心來抽打了十幾鞭子。老虎們很是委屈,衝著他放聲咆哮。陳誠不為所動,把鞭子在空中抽得劈啪作響。雙方對峙了一個多時辰,見到陳誠一直冷著臉在抽鞭子玩,老虎們只能邊回頭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