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崇部落,人人皆是駕船弄潮行手,十餘艘快船順風揚帆,或並駕齊驅,或一字長蛇,船底貼浪尖而疾行,縱如飛馳,凡遇河水湍急之處,亦穩如岸履,天落兒瞧著,好生欽佩。
約行半個時辰,行至兩河交匯處,泰水河略黃,鮮水河甚清,一黃一清交匯到一起,形成一道獨特的自然奇觀。
天落兒心中有感,縱聲歌道:“泰河之水黃濁濁,哺育有崇族眾多。鮮河之水清湛湛,卻有怪蛇把命奪。驚動我等豪俠士,乘船前來找其說,怪蛇怪蛇若聽見,還不立刻把頭縮。”
眾人聞言,哈哈縱笑。
船隊沿著鮮水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忽瞧見前方河中央有一青石潭,那引路族人道:“前方那青石潭,便是怪蛇出沒的地方。”
待船行至石潭邊,天落兒環顧四周,這鮮水河寬約數里,只此處有一石潭,卻是奇特,但見那青石潭方圓十餘丈,潭裡河面青黑,水草豐茂,無波無瀾,靜沉如死,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甚為怪異。
諸船團圍住青石潭,一族人搬起石頭,丟進潭裡,只聽得“咕咚”一沉悶聲,濺起一身水,那人驚叫道:“這石潭好深啊!”
一快船停在石潭邊,佯作撒網捕魚之狀,引那怪蛇出來,其餘諸船埋伏於周圍,然而過了許久,仍不見怪蛇蹤影。
天落兒道:“那孽畜想必正在潭底打盹,當另尋他法。”
姒文命命人搬出雄黃酒,開啟壇口,盡皆倒入潭裡,不多時,便見青石潭水面泛起漣漪,潭底忽現一黑影飛速遊弋,天落兒大呼道:“快散開!”
話剛落,水花乍濺,那黑影立時竄出水面,騰飛至空中,眾人定睛一瞧,好一條怪蛇——
蛇頭大如磨盤,身粗宛似陶缸,渾身長滿青鱗,背生四隻翅膀。身長六七丈,兩眼露兇芒,滿口鋸齒牙,蛇尾似錐鋼。懸停在半空,吼聲如磬音,霸佔鮮水河,威風赫凜凜。
姒文命驚道:“鳴蛇!”
那鳴蛇適才正在石潭沉睡,聞嗅到雄黃酒之刺味,只得破水而出,吐著猩紅信子,惡狠狠盯著河面諸船。
“當速射!”
隨著姒文命一聲令下,數百名善射者,皆挽弓搭箭,一時間,河面矢箭如雨,圍射鳴蛇,那鳴蛇身上青鱗硬如鐵甲,箭鋒雖利,卻傷它不得,噼裡啪啦亂響,箭矢紛紛掉入水中。
鳴蛇惱怒,忽地抖動四翅,刮出一陣旋風,平靜的鮮水河面立時波翻浪滾,船隻左右搖晃,上下顛簸,幾近覆傾。
眾人站立不穩,無法復射。
“飛虎爪!”
諸人扯下腰間鐵爪,鐵爪一頭繫有麻繩,綁於桅杆之上,卯勁擲出,鐵爪鉤住鳴蛇飛翅,用力拽扯,那鳴蛇受驚嚇,撲稜著翅膀,胡騰亂飛,拖著小船在河面上極速賓士,有人抓牢不住,被甩下船來。
那鳴蛇忽地飛回,張開大口,噴出數道赤焰烮火,烮火所到之處,船隻盡焚,眾人只得棄船,跳入水中躲避,旋龜見狀,旋轉龜體,激起層層浪花,澆滅船上焰火,隨即喙口大張,吐出一道洪流水柱,將鳴蛇口中的烈火頂回。
鳴蛇口冒青煙,乾咳數聲,噴不出火,大怒,抖攏飛翅,扭動身軀,張開血口,直撲旋龜,那旋龜卻不怯膽,四肢疾遊,昂首而上,這一龜一蛇,廝咬絞殺,好一場惡鬥——
一個是龜中太歲,一個是蛇中兇夔。各居其河不相犯,不想今日成死敵。這一個赤心誠誠護其主,那一個殘凶氣戾惡難除。兩獸皆為水中王,各逞威風勁張狂,波翻浪滾鮮水渾,魚蝦蟹蚌命喪亡。
那旋龜與鳴蛇,從河面鬥至水底,又從水底打出河面,廝殺了數百回合,獸性不減,旋龜喙尖,殼硬,猛啄數下便縮排殼內,如此反覆,那鳴蛇青鱗碎破,蛇血直流,卻奈它不得。
忽地扭動身軀,緊緊纏住旋龜,蛇身收縮,聽得“咯咯”骨骼聲響,那旋龜吃痛,翻滾廝扭,卻掙脫不得。
姒文命見狀,掣出龍紋劍,縱身跳至龜殼,朝鳴蛇一通猛劈重砍,這龍紋劍銳利無比,劍鋒所指,青鱗片片削落,那鳴蛇吃痛不住,鬆開旋龜,回頭惡盯著姒文命,蛇尾橫掃而過,姒文命大喝一聲,舉劍便砍,不料那蛇尾堅如精鋼,遠勝青鱗,絕難斬斷。姒文命被掃落水中,幸有藤甲護身,方逃過一死。
那鳴蛇抖動蛇尾,直直刺向水中的姒文命,女娃見狀,摘下金剛鐲,大喝道:“看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