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惑低頭看了一眼:“難怪有些熟悉。你們還記得當時自己出生時是什麼樣子麼?反正我是記不得了。不過這天外天既然給我留了位置,想必也就是這裡了。”
薛惑坐在刻有青龍的石墩上。他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一襲粉色衣衫鬆鬆垮垮的半掛在肩頭,那如瀑的青絲上落了霜雪。
白珞蹙眉道:“薛恨晚你想做什麼?”
薛惑一哂道:“我記得當年女媧娘娘補天之時也是獻祭換來了補天石。什麼天外天,也不外乎就是些這些東西。我先試試。”
白珞驀地握住了薛惑要放上神壇上的手:“薛恨晚,不可莽撞。”
薛惑一雙桃花眼斜斜看向白珞:“白大貓,咱們這麼多年朋友了你難道從來沒有意識到麼?”
白珞見薛惑說得認真,疑惑道:“意識到什麼?”
薛惑道:“上萬年來,一言不合就動手打架的是你,一打架就要拆樓的是你,心情一好打架的時候順手再移平一座山的人也是你。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們之中究竟是誰莽撞麼?”
“……”白珞按住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薛恨晚,你知道回到天地初生時的樣子是什麼意思嗎?”
薛惑漫不經心地說道:“估計也就是變回條龍。要是事後你們還能把我撿回來記得把我盤在姜輕寒那糰子的牛角上去。我估計那糰子得一直頂著他那牛角數百年了。”
白珞道:“要獻祭也該是我。”
薛惑這次是真的動了氣:“白燃犀,你以為你是誰?!什麼事都是你衝在最前面?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三界沒了你真的就不行了?你為監武神君,可我也是孟章神君,大家一同生出來的,誰又比誰差了?”
白珞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薛惑揚了揚頭看向白珞身後的鬱壘:“還有你這個……未婚夫。你是怎麼當夫君的?白燃犀發瘋呢,你也不管管?”
鬱壘垂眸道:“她在哪裡,我便在哪裡。”
白珞若要在這裡獻祭,他便在這裡隨她去。可她若還能活著,不管變成了什麼樣子,他也護著他,用命,用魂,用生生世世。
鬱壘知道苟活著是什麼滋味,那是要在陰暗中一次又一次質疑自己當初的決定。白珞從不是站在人後需要人保護的女子,也不該抱著遺憾活著。
薛惑翻了個白眼道:“兩個瘋子湊一對了。提前祝你們兩百年好合,生生世世永不分離。你們就禍害對方就夠了,千萬別分開去禍害別人。”
說話間,薛惑忽然大手一揮,白珞面前參天大樹拔地而起將她擋在了外面。
“薛恨晚你個混賬!”白珞怒道。
薛惑聲音從巨樹後面悶悶的傳來:“白燃犀,有的時候你能不能勉強裝一裝,好歹像女人?”
薛惑坐在石墩上揉了揉自己的腳踝,裂掉的龍尾鰭讓他坐在石墩上再也站不起來了。他細細看著面前的神壇,抬頭看了看一片混沌的天空,喃喃說道:“這要湊齊四方神是不可能了,所以我不管你是誰,最好都識趣一點。我好歹是隻龍呢,可別讓我在王八和大貓面前丟了人。”
說罷薛惑將手放在神壇之上。他的手方觸及神壇,忽然神壇震動了一下,他的一顆心被攥緊,靈珠瞬間被大力攪碎。疼痛還沒來得及傳遍全身,他身體一輕驟然現出了原型!
黑色的巨龍在一片混沌的天幕下,他的逆鱗被一片片掀了起來,神壇中的巨力像是要把它積蓄了萬年的力量都吸去。
懸在天地之間的銅鏡開始顫動,銅鏡之上的混沌處似風捲著殘雲湧動起來,模模糊糊能看到人臉出現在混沌之中。
“嗷!!!”一聲龍吟傳來。
白珞面前的樹枝迅速枯萎。白珞駭然看著那結界之後的薛惑。他的逆鱗被掀起,天地之間除了黑色的鱗片就是漫天的血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