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屠澤城牆高築,便以為這城中也是巍峨高樓。白珞入城之後才發現這休屠澤中並非想的那樣。中原傳聞休屠澤開宗立派之後聲勢直逼四大世家,隱然有成為第五大世家之勢。但實際上的休屠澤城裡竟像是個魚龍混雜的無主之地。
碧泉山莊鍾靈毓秀,玉湖宮膏粱錦繡,沐雲天宮龍蟠虎踞,玄月聖殿古樸雅緻,但看到休屠澤白珞只能想起一個字——窮。
說這休屠澤城中魚龍混雜,倒並不是因為多少兇惡之人。而是因為在這城裡的人從服飾上看,三教九流皆有,甚至窮苦人居多,不少人只有一件粗布灰袍蔽體。城中的房子是用沙石堆砌的,十分窄**仄。一座座土石色的房子相互擁擠,在房子之間留下狹窄的小路。
那些房子的牆壁上鑿開一個小窟窿便算做窗戶,門上更是連門簾都沒有,只有一個大洞。家家戶戶的門外都放著一塊木板,顯然是風沙來時才會移過來擋上一會兒。
這城中的人見鬱壘歸來紛紛跪伏在街道兩側,神色極是恭敬。一個三歲大的小孩子總是忍不住抬頭偷偷看著白珞。那小孩的年紀小,自不知白珞是誰,白珞一雙紺碧色的瞳孔與臉上的黑紋也沒嚇著他。他只覺這神仙似的姐姐好看得很。
白珞、鬱壘、陸玉寶三人穿過如迷宮一樣的房子,走到了休屠澤城中央。
這城中唯一像樣點的二層房子,便是鬱壘的住處。雖說“像樣“,但也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小院而已,那院子的門是竹籬笆門,二層的小樓也是土石房子,但窗戶洞開得平整,窗戶上掛了簾子頗有些古樸。
白珞走進院子終於忍不住問道:“你缺錢麼?崑崙墟里我還藏了點私房錢。”
鬱壘好笑地搖搖頭:“這休屠澤需要的不是錢。”
陸玉寶往房裡張望了一下,那屋裡一張簡單的桌椅,一張床,窗前的臥榻也只夠兩個人坐。就這簡單的陳設,也就差把“非請勿入”四個字掛在門上了。陸玉寶想象力也不算太豐富,但這就一張床實在讓他不得不多想了一些。
有些畫面少兒不宜,光是想想都覺得這屋子燙腳。
於是,一隻腳踏進了屋的陸玉寶,自己又跳了出來,像只踩在滾燙沙地裡的青蛙。
陸玉寶尷尬地咳了一聲,回頭看著賀蘭重華:“賀蘭宗主,這裡可還有客房?”
賀蘭重華也是個識趣的,趕緊說道:“客房沒有,在下的房間還能住人。陸老闆別嫌棄。”
陸玉寶腳底抹了油似的,轉身就跟著賀蘭重華朝外走。兩人一前一後走得乾脆又迅速,好似一對逃命的難兄難弟。
白珞頗有些疑惑地看著落荒而逃的陸玉寶,不解地問鬱壘道:“他為什麼跑?”
鬱壘嘴角輕輕挑起一個笑來:“許是嫌棄我這太簡陋了。”
白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姑蘇玉湖宮的前前前宗主,嫌棄這簡陋也是應該的。白珞走進屋裡在窗前的塌上坐下,鬱壘的小屋裡陳設簡單但卻舒適。白珞倚在榻上,有些疲憊地說道:“倒是比未明宮暖和些。”
鬱壘向白珞伸出手去:“把手給我看看。”
白珞摘下衣袍,她半個身子都攏在一團黑霧之中。鬱壘眉宇一擰,不由地覺得心疼。這莽骨神元神被白珞控制在體內,白珞要不停的用金靈流去控制。
宗燁那留給鬱壘的記憶,大部分都是關於白珞的。其中一項便是當初白珞用金靈流壓制宗燁煞氣的事情。那刮骨之痛即便是想來也極其疼痛,但白珞卻眉頭都沒皺一下。
鬱壘咬破手指在她的手臂畫下一個北陰火煞的圖案。白珞眉頭微微一抬:“怎麼?你們魔族缺人?”
鬱壘長長的睫羽低垂著,北陰火煞的花瓣他畫得格外的長些,延伸至太淵穴。鬱壘淡聲說道:“魔界不需要你,但我需要。我的血可以讓你少些痛。”
白珞將手收了回來,不自在地說道:“誰說我痛了?”
鬱壘不置可否地一笑,轉身從櫃子裡拿出一罈子酒來。他一揭開蓋子,一股濃烈的酒香便從罈子裡飄了出來。
白珞就像是貓兒聞到了魚腥味似的,眼睛驀地亮了:“你這裡還有酒?”
鬱壘將酒放在桌上,轉身又去尋酒盞:“五年前我初到此處,便釀了這些。休屠澤乾旱沒有梅花也沒有山泉,幸而還有這些漿果味道也算上乘。”
白珞拿起那酒罈子看了一眼,那酒微微有些紅,聞著酒味道,酸中又帶了些甘甜。她端起酒罈子來飲了一口,雖有些酸味,但卻醇厚,也算是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