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城。位於泰山腳下,在信都、兗州與琅琊之間。因靠著泰山的緣故,年年到歷城登高或是祭祖的人都會在此歇歇腳。久而久之,便在此形成了一個不小的城鎮。
這歷城之中往來商賈不多,但酒肆、樂坊、青樓、賭坊尤為發達。每一年不少青年才俊便是尋著祭祖拜山的由頭也會想辦法從家裡脫身來歷城玩樂一番。有些分寸的還知道上泰山草草拜拜,但那些沒出息的,權當祭祖拜山是個幌子,連那上山路上鋪的青石板也未踏上去一步。
今年的歷城較之往來要清淨一些。
河西更是安靜。
河東樂坊裡幾聲“錚錚”的琵琶聲,自沂水對面傳來,似到了河心就被那一圈圈的漣漪推去了別處,傳不到河西去。
河西落著一些小門小戶,院落狹小街道狹小,連院落間的路也不是河東那樣的青石板路,而是土埂。
土埂旁的老樹有些枯了,生著零星幾片葉子將落未落。那樹上黑漆漆的,忽然“撲”地一聲,烏鴉振翅飛起,黑色羽翼劃過長空,將老樹上所剩不多的葉子又抖落一片。
“嘎”的一聲,烏鴉尖利啼叫劃過了忽明忽暗的夜空。
烏鴉夜啼,視為不祥。
那土埂路上一個書生公子微微抖了一抖:“青兒姑娘,你家怎住這個地方?”
那書生公子便是那騙家裡人說來泰山祭祖拜山的芸芸眾生中的一員。他模樣長得普通,一身的才能也只能論得上普通。修仙別人十五歲築基,他年近二十五才築基。四大世家入不了,他也看不上小門小派。
若是文采好,求個一官半職也成。只可惜他文采也差,雖然他自詡甚高,但卻連個一官半職也沒謀到。
如此高不成低不就,在家中坐著只能被自家父母戳著脊樑骨過日子。雖娶了一房妻子,但妻子孃家有錢,對著他也沒什麼好臉色。唯有這泰山腳下的歷城河東,讓他覺得自己像個“人樣”。
青兒便是那河東妓坊月桂院中的姑娘。
月桂院是河東最好的妓坊。往常的妓坊是由老鴇看顧著,而月桂院不同,卻是由兩個頭牌姑娘才顧著。
這兩頭牌姑娘,一個名為瑤月,一個名為瞻月,年年都奪得了花魁的桂冠。
這樣天仙般的人兒原本是一擲千金也難得見上一面的,只因月桂院是兩個姑娘的私產,她們是絲毫都不吝嗇見客的。
月桂院當真是做到了來者是客。但凡是進月桂院的客人都能見到瑤月瞻月兩姐妹。自瑤月、瞻月兩姐妹來了月桂院,月桂院的生意可以說是一日比一日紅火,日進斗金也不為過。
青兒的模樣雖不是最美貌的,但是嬌滴滴的媚態十足,一說話更是讓人憐惜得很:“青兒哪裡是周公子那樣好出身的人?那月桂院是青兒的閨閣,但這可才是青兒原本的家。若不是有公子這般謫仙般人送青兒過河來,青兒還不敢回來呢。”
那周公子聽得青兒依偎在自己懷裡,說著那樣的話,心中愈發的憐惜:“青兒姑娘如何說得這話,不過是想取一些舊物而已。在下當然義不容辭。”
青兒莞爾一笑,聘聘婷婷地走進一個農家小院裡。那小院裡漆黑一片,周公子走到門前心裡便一陣發怵。
青兒“吱呀”一聲推開房門見周公子還站在院外,嬌聲問道:“周公子你怎地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