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華,阿華。”破廟的空中傳來聲聲嘆息。
鬱壘緩緩說著賀蘭重華的往事,一雙鳳眸微垂。他說的極緩,極鎮定,但掌心早已被緊握的拳頭掐出了兩排紅印。
白珞一瞬不瞬地看著鬱壘。鬱壘說了許久也未看過她一眼,漸漸的白珞嘴角的弧度變成了一抹譏誚的微笑。
白珞再傻也看出來了,鬱壘這般喬裝打扮不過是不想自己認出他來而已。白珞眼中的暖光一寸寸淡了下去,變成了譏誚。
原來自己日日醉著,想著,念著的人竟然還活在這世上,只是他從未想過來尋自己。甚至躲著?
鬱壘淡聲道:“他已為你們復了仇,他讓蔡相嚐盡了比人世間可怕千百倍的苦。你們無需再恨了。”
蒲靈與蒲栢二人緩緩回過頭去,賀蘭重華半浮在空中,那一群密密麻麻的四腳蛇頓時散了開去。
鬱壘手指輕輕一抬,牽扯著賀蘭重華的絲線根根斷裂,異鬼並未阻攔。賀蘭重華自空中輕輕落下。
蒲靈滿臉困惑:“我們不需要恨了?那我們該做什麼?”
“你們本不該在此。”白珞冷道。
蒲靈一雙滿漆黑的不見眼白的雙眼透出了兇狠:“你想做什麼?”
白珞聲音依舊淡淡的:“天裂之處多生異變,原本就是不能留的。”
蒲靈怒極,那伸長的脖頸一擰就想撲向白珞。
“蒲靈。”蒲栢輕聲喚道。
蒲靈聽聞蒲栢的聲音頓時冷靜了下來,她原本高聳的雙肩拉聳了下來:“你又要講什麼大道理?”
蒲栢輕輕一笑搖了搖頭:“蒲靈,你看我們現在像什麼樣子?”
蒲靈低垂了頭。原本二人是那山林中的神仙眷侶,如今卻成了這異處見不得光的人,不僅不能再以野果為食,還要飲血啖肉。他們早已失了原本的樣子。
蒲栢蒼白一笑:“你難道想一直這樣活著嗎?”
蒲靈心中雖已動搖,但卻仍不肯鬆口,她悶悶地答道:“可就算我們答應,這些異鬼呢?他們的怨氣在玄陰池徘徊多年,難道冤死的血債償了,他們就肯走了嗎?
蒲靈看向白珞,眼中盡是戒備的神色:“當初我們不曾護他們,如今難道也不護嗎?”
說罷蒲靈的脖頸長伸,朝白珞一口咬了下來。
鬱壘一把推開白珞:“小心!”
沒想到白珞卻躲開鬱壘欺身迎了上去。白珞撥開鬱壘擋過來的手臂冷道:“不勞費心。”
只見白珞虎魄脫手而出,卷在蒲靈的脖頸之上。
異鬼見蒲靈被白珞擒住,紛紛朝白珞撲了過來。
“住手!”蒲栢驚慌道。
白珞原本心中就存了氣,出手也是半點情面不留。那些異鬼紛紛爬向白珞,白珞左手捻了個風字訣,輕輕一拂,厲風頓時席捲而來。這小小一間寺廟裡頓時飛沙走石,那石砌的牆與屋頂的青瓦紛紛被掀了起來。
蒲栢見蒲靈命懸一線頓時悽聲道:“我等小小澤神,神君若要問我們大不敬之罪,我等不敢二話。但我等錯在何處?便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遭難?”
白珞側過頭看著蒲栢:“你既問你錯在何處,那本尊便告訴你。身為神,卻屠戮百姓,爾等如何還敢稱自己為神?”
蒲栢辯駁道:“我等並未殺人!”
白珞眉頭一皺,鉗著蒲靈的手頓時鬆了幾分。
蒲靈看著蒲栢譏誚一笑:“你這般濫好人有什麼用?你不肯殺人,只讓吃狗肉,別人還不是當我們是妖物?你害怕異鬼去害人,還想將鎮上的人嚇走,我們也只會被人殺掉而已。”
白珞冷道:“你們既然未曾殺人,那玉泉鎮的更夫又是怎麼死的?”
蒲靈氣道:“你愛說什麼便說什麼。反正你也不會相信我們!”
蒲栢害怕蒲靈再惹惱了白珞,趕緊將蒲靈擋在身後:“那個打更的不是我們殺的。一到夜裡我與蒲靈便會現出真身,我等害怕露了陷,只能用音律迷暈了眾人。可那更夫因為打著更擾亂了音律,所以並沒有受音律影響。他一看見我們自己便駭得暈了過去,正好摔在一個凸起石頭上,摔死了過去。”
白珞想起那更夫一片血肉模糊的樣子皺眉道:“他看上去可不像是摔壞腦袋死的。”
蒲靈恨道:“人都死了,弄得難看點嚇嚇人而已。”
白珞皺眉看著蒲靈,這也弄得太難看了些。
蒲栢苦笑道:“我們以為阿華就是蔡相,想讓他受些苦頭便用血將他淋溼了而已。蒲靈小孩子氣,還望神君莫要與她計較。”
白珞冷聲道:“那石年與蘇朗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