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噠噠”的聲響,古寺傳來陣陣吟唱之聲。
那聲聲吟唱音調怪異,每一句歌的末尾都會拖長了尾音,悠揚之中又間或發出幾聲鏗鏘之聲。和著吟唱,還會發出擊石之聲,與敲擊在銅缽上的聲響。這曲子不似中原曲調,卻也不是慣常聽見的西域曲調。
“神君,這曲子怎生這麼奇怪?”姜九疑慣愛在人界遊歷,卻也未曾聽過這樣的曲子。
白珞沉聲道:“這是古曲。”
姜九疑才不過三百來歲,於崑崙來講不過是個少年,見識自然也短些。但白珞卻是見慣了人界興衰,朝代更迭。
“這曲子是數千年前一個小族的曲子。如今已經沒有人唱了。”白珞淡道。
“為何?”姜九疑奇道:“這曲子怪是怪了些,但也不算難聽,為何如今沒人唱了?”
白珞面露不忍:“因為那小族合族被滅,無一人生還。”
鬱壘輕輕垂下了眼簾。人界便是如此,一旦有戰爭,殺戮就變得輕易。一個族群弱小了便會被吞噬。所以才有如此多的人受不了人界輪迴,想要脫離八苦入了魔界,卻沒想到是將自己送入了更加可怕的地獄。
若是妖魔,姜九疑倒是不害怕,但若是鬼魂卻讓他心底生出一陣寒意。姜九疑聽著那古寺裡的發出的吟唱,頓時瘮出一聲冷汗:“那……那個小族是怎麼被滅的?該不會是葬身江底吧?”
白珞:“那倒不是,不過也差不多。”
白珞走到古寺門前輕輕敲響了門。寺廟裡的歌聲戛然而止。寺廟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那聲響彷彿有許多東西從牆面爬到地上,有鑽進了不知何處的縫隙裡。
寺廟的門一開啟,一個僧人迎了出來。
那僧人長得眉清目秀,面板極其光滑,比之女子還要細膩幾分。他見到白珞雙手合十道:“不知施主露夜前來所謂何事?”
白珞淡道:“我有個朋友走丟了,我出來尋他但卻迷了路。”
那小僧溫言道:“這林子裡確實是極易迷路的,此時夜深露重施主可以進來歇歇腳。”
白珞:“叨擾了。”
說罷白珞抬腳往裡走去。
那寺廟從外面只能看見一個門,裡面卻是十分寬敞。大大小小布滿了數個池塘,池塘之間彎彎繞繞著幾條小路往大殿行去。
比起院子,那大殿倒是顯得小氣了些,一座不知名的佛像,佛像後左右兩邊各有一個門通向後殿,便無其他東西,就連香岸也沒有。
那僧人溫言道:“還請施主在此歇息,切莫到後院去。小僧給施主奉些茶水吃食來。”
說罷那僧人穿過佛像後的門走了出去。
從兩扇門外透著微光,後院似有一汪潭水,粼粼波光透過雕花的門縫映在青磚之上。白珞站在門前,手輕輕放在那門上。雕花的門後有些微涼,似含了水汽。
那門上雖然雕著花,但透過縫隙卻什麼也看不清,似沉沉夜色的下的寒潭,只能隱隱看見些飄動的東西,卻始終看不明白。
忽然白珞肩上輕輕搭上了一隻冰冷玉白的手。白珞原本全神貫注看著那門後,肩上驟然搭上一隻手,她下意識地反手抓了過去。
白珞一搭上鬱壘的手,頓時一愣。如冰塊的觸感,分明的骨節,這些都讓白珞萬分熟悉。
曾經的數個日夜,白珞總會握著這樣一隻手渡入金靈流,壓制宗燁身上的寒症。白珞驀地轉過頭去,一雙紺碧色的眼眸緊盯著鬱壘。
鬱壘蹙眉抽回自己的手,指了指頭頂的樑柱。
白珞抬頭望去,只見那樑柱上一個黑色的影子一閃而過,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白珞目光一凜,那不是一個影子!那是一隻四腳蛇。就在這大殿的暗處不知有多少四腳蛇趴在角落裡盯著她們。
白珞手裡暗暗聚起金光,正欲驅散這些四腳蛇,之前出殿去備茶的僧人竟不知從何處走了出來:“施主請來這邊坐。”
白珞頓時收起金靈流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她垂眸看著僧人奉來的茶,那茶水碧綠不知是用什麼茶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