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珞手中的星君靈珠自指縫中放出異彩照亮聖樓裡每一個縫隙。自外看,這聖樓金碧輝煌,內裡也當然會是同樣的華貴。但實際上這聖樓裡竟是一絲光采也無。整座聖樓之中空空蕩蕩,如一座無柱無樑的恢弘宮殿。
白珞舉著星君靈珠照亮聖樓四周。這裡宛如混沌之初,天地一片混亂,黑暗中夾雜著些微的光亮。那光亮極其微弱,衝不破黑暗。
“你可知這世界最初時就是這樣。沒有神,沒有人,也沒有魔,有的只是這天地之間一團霧氣。這便是鴻蒙之力。”大殿深處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似嘆非嘆,似吟非吟。那聲音忽遠忽近,在大殿中來回飄蕩。
那聲音驀地飄到白珞耳邊,聲音中帶了些誘惑:“你想要嗎?”
白珞紺碧色的瞳孔冷冷看向那聲音來處:“不要。”
“呵,有趣。很少有人會拒絕這麼誘人的東西。”那聲音逐漸靠近白珞,好似一個人輕手輕腳地走到了白珞的身邊。那女人看清白珞之後輕聲笑了起來:“原來是一個記性不好的傻子?”
白珞輕輕蹙了蹙眉。
那聲音又輕輕地響起,如同混沌中一朵縹緲的雲:“白燃犀,你當真什麼都不想要?但你可瞭解自己?哦,不,我說錯了。你根本不記得了。”
她的四周忽然亮了起來,大殿之中似有數千鮫燈亮起,頓時將整座原本無光的大殿照得亮如白晝。
在白珞面前,一個巨大的人影矗立在她身前。他渾身雪白,白珞看不清他的面目。他輕輕垂下手,那手掌如一座大山一般,他的手掌上沒有掌紋,亮得如一面銅鏡一般,將白珞的樣貌照得無比清晰。
白珞看著那鏡中的自己。那影子動了動,伸手摘下了自己的發冠。墨髮如瀑般垂了下來,她抬起手輕輕在腦後綰了個髮髻。沒有發冠只有髮髻的白珞,看起來驟然溫柔了很多,就像是一個尋常人家的女子。
白珞正看得出神。“鐺”地一聲鐘響,白珞腦中似乎猛然被灌入了一股巨力。那女子的聲音毫無阻礙地灌入白珞耳中:“你若真的什麼都不想要,便能走得出來。”
白珞捂著腦袋甩了一甩,但似有什麼久遠的記憶被喚醒似的。
白珞似乎又回到了女媧廟的那場大雨之中,雨水沖刷著滿地的血跡,忽然之間“錚”地一聲琴音響起。那些琴音擊打在岩石之上,發出一連串的擊石之聲。
山體開始動盪,整座山開始塌陷,泥土被山崩時的巨力甩出混合著雨水打在白珞的臉頰上。
白珞這才看清自己竟然趴在一個人的背上。白珞忍著痛看清了那人的面貌。那人面容冷峻,下頜稜角分明,雨水與泥土自他飄蕩的墨髮上滑落。胸口的劇痛傳來,
“宗燁?”白珞喃喃道。
宗燁明顯愣了愣,輕輕蹙了蹙眉。白珞沒聽清那人在說什麼,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再度醒來,自己已躺在一個林間的小屋裡。
白珞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那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這是幻境?
“你若真的什麼都不想要,便能走得出來。”
那低沉的女聲仍舊繞在白珞的耳邊。
白珞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裡難道就是自己想要的?
白珞伸出手,在五指之間聚起金靈流,那掌心中只有一星半點金光,還不如螢火蟲的光彩。
靈力執行竟還牽扯著白珞的胸口一陣撕裂般的疼痛。白珞眼前發黑,喉頭傳來一股腥甜。自己竟然廢成這樣了?連個尋常女子也不如!
白珞掀開被子就走下床去,她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跌在了地上。
小茅屋的門“吱呀”一聲開啟,一人衝了進來趕緊將白珞抱了起來。他探了探白珞的脈搏,頓時濃眉一擰:“你為什麼要運氣?”
白珞抬頭看去,正好對上了那人點漆似的雙眸:“宗燁?”
那人眉頭蹙得越發地厲害:“你為什麼叫我宗燁?”
白珞喉頭一堵,似有什麼情緒湧上心頭。自己記憶中似有一處空白變成了針紮在自己心上:“你是鬱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