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雲殿裡,一聲嗩吶聲響起,殿中的棺材被四個人抬了起來。
棺材晃了一晃,棺材裡發出一聲輕響。走在一旁的蕭老夫人“咯咯咯”地回過頭來看了棺材一眼。那棺材裡又沒有了聲響。蕭老夫人回過頭來:“走吧。”
站在隊伍最前面的蕭明鏡捧著牌位,孝服大大的錐帽遮蓋了他大半張臉。年少時替父親抱著牌位的是他的大哥蕭明鋒。
顯然蕭明鋒並沒有在這個幻境裡。
不在也好,想想在這個幻境裡對付少年時的自己都有些吃力,要是再遇上蕭明鋒不知道會有多麻煩。
出殯的隊伍,蕭明鏡領頭,中間是棺材,棺材後面是祭祀用的紙人。
紙人被人高高地扛在肩頭,總共幾十個,看起來分外詭異。
其中一個紙人有些晃盪,看起來比其他紙人醜了一些,抬著那個紙人的宮人頗有些吃力,好在這些宮人都是詐屍的陰人,否則該喘氣了。
那最醜的紙人兩頰紅彤彤的,嘴巴頗大,塗得鮮紅。驀地,那紙人的眼珠子動了一動。他看著棺蓋上敞開的那一條縫,做了口型:“我在這。”
棺材中一雙紺碧色的瞳孔似兩蹙鬼火陰森森地看著那最醜的紙人,翻了個白眼。
棺材裡,宗燁一襲黑衣,躺在濃黑的棺材裡緊緊地貼著棺材板。他希望可以更黑一點,或者他露出來的脖頸和臉可以黑一點,跟這個濃黑的棺材融為一體才好。
在他旁邊是一襲月白衣衫的白珞,他手臂貼著白珞的手臂,白珞的髮絲就掃在他的臉上,癢癢的。宗燁又往棺材板貼了貼。
白珞終於忍不住了:“我很胖麼?”
宗燁不說話,貼棺材板貼得更緊了。但這棺材就那麼大,他能往哪躲呢?
“嘶嘶,嘶嘶嘶。”
白珞抬眼,看了看棺材後面那個發出聲響的醜陋無比的紙人。
謝謹言鮮紅的嘴巴一張一合,活像個吃小孩的邪祟。
太醜了……
看不下去……
白珞又將目光收了回來。
雖然謝謹言醜,但口型白珞還是看懂了。謝謹言說的是:“要出門了。”
果然出殯的隊伍到的地方忽然之間就多出了一道門。
棺材晃晃悠悠地被抬出初雲殿,站在棺材旁的蕭老夫人嘴角牽動著往兩旁扯了一扯,甚是詭異。
嗩吶聲尖利悠揚,如同一個跑了調的女鬼。
宗燁低聲道:“師尊,好像有點沒對。太安靜了。”
不是周圍沒有聲音,而是旁邊的蕭老夫人太安靜了。
“咯咯咯。”
白珞與宗燁具是一凜。
不知從哪裡傳來幾聲似是頸骨折斷的聲音,又似牙齒在打顫。這聲音甚是奇怪,宗燁與白珞在棺材裡都覺得這個聲音近在耳邊。
“咯咯咯。”又是幾聲。
白珞抬眼從棺材縫隙裡抬頭看了看謝謹言。謝謹言似是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面露驚恐,面色慘白,彷彿已經原地死亡,與周圍的紙人無異了。
“咯咯咯。”又是幾聲響聲之後,蕭老夫人與抬著紙人的那些僕從同時開了口。
“天地靈靈,頭截甲兵,左居南斗,右居七星,何神不伏,何鬼不驚。”
“天地靈靈,頭截甲兵,左居南斗,右居七星,逆吾者死,順吾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