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北陰酆都大帝回頭好奇地看著宗燁:“他沒告訴你嗎?”
宗燁臉色微微變了變。北陰酆都大帝似有察覺忽然笑了起來:“神荼,你難道是失憶了?哈哈哈哈哈,神荼你也有今天?當真是快哉。”
白珞冷道:“瞎子你認錯了,他不是神荼。”
“不是?”北陰酆都大帝臉色變得猙獰起來:“我會不認識挖了我雙眼將我囚禁,廢了我一身法術,搶走我帝位的人?”
宗燁的手微微有些發抖。在屠場,曹爺篤定他不是聖尊時,他有一瞬的釋然和開心。但現在北陰酆都大帝卻口口聲聲地叫他“神荼”,指認他聖尊的身份。
白珞依舊淡淡的:“他是我徒兒。”
宗燁與北陰酆都大帝一齊驚愕地看著白珞。北陰酆都大帝似乎聽到了一個不得了的笑話,雙手晃著玄鐵的牢門哈哈大笑:“你徒兒?你竟然說他是你徒兒?”
“哐啷”一聲,那道玄鐵牢門的門鎖斷裂開來摔在地上。北陰酆都大帝從牢房中一步跨出,用黑洞洞的眼眶盯著白珞:“你竟說他是你的徒兒?你可知他比我惡百倍,惡千倍?”
宗燁見北陰酆都大帝撲到白珞面前頓時大驚,紅蓮殘月刀斜向上一挑就削向北陰酆都大帝。
白珞伸手輕輕在宗燁胳膊上一壓:“不必慌張。”
宗燁咬咬牙,將紅蓮殘月刀放下,但卻擋在白珞面前一步都不讓。
北陰酆都大帝陰冷地笑著退了一步:“他倒是聽你的話。”
“比起他你不是應該更恨我嗎?”
北陰酆都大帝冷笑一聲:“我與你乃是戰。成王敗寇有何怨言?而他卻不是。他只不過是個陰險小人!”
北陰酆都大帝接著說道:“自天元之戰之後,魔界隱有五尊鬼王分食魔界之意。他假裝在我身旁俯首稱臣,卻趁我不注意廢去我法力對外宣稱我禪位於他。我的眼睛雖被你虎魄刺瞎,但並非沒有治癒的希望。他卻將我眼球剜去,讓我徹底成為一個廢人。你說我應當恨他還是恨你?”
白珞淡道:“你應當恨你自己,當初不該染指人界。”
北陰酆都大帝冷笑道:“監武神君,你掌管殺伐多年,卻還是看不出這世間名為三界,實際只有天界而已。人界也好,魔界也好,只不過是天界的玩物。三界資源被天界佔盡,人界靠自己的雙手尚能存活。但魔界有什麼?土中不生活物,魔族之人世世代代永生不死,人越來越多,只能將人分為九等,只能人吃人。我若不將魔族之人帶出魔界,就永遠無法改變人吃人的困境。當人彘被吃光了,又該吃什麼?吃罪人?吃奴?吃匠人?”
北陰酆都大帝冷冷看著白珞:“監武神君,若你我易地而處,你未必不會做與我同樣的選擇。”
白珞活了上萬年,有戰便戰,是魔便殺,從未想過為什麼,也從未想過北陰酆都大帝為何會發起天元之戰。北陰酆都大帝的問題,她回答不了。
“她永遠不會與你易地而處,也永遠不會像你一樣。”宗燁聲音清冷卻不容置疑。
北陰酆都大帝側著耳朵,就像是用眼睛打量一個人一樣,他用耳朵用鼻子將宗燁打量了一番:“神荼,你的確與以前不一樣了。但你別忘了,你也做過與我一樣的事。甚至你比我更狠!我不過是想將魔族的人帶去人界而已,但你,是要將人界的人全都變成魔!”
宗燁心臟驀地一沉,元龍骨幻境中上萬人入魔,鎮在魔煞陣下的千百顆心臟,人吃人的幻境中那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似走馬燈似的在眼前一晃而過。
“你說什麼?”宗燁聲音冰冷,嘴裡呵出一口白霧。
北陰酆都大帝好笑道:“你都忘了?若不是你撕開人魔兩界的結界,我又如何能在滿月夜裡逃出魔界?”
宗燁心裡泛起一陣噁心,似有數萬只螞蟻密密麻麻爬上心臟,不停地咬噬著自己。偏偏自己卻又狡辯不得,只能任由自己的心臟被一寸一寸蠶食。
宗燁的身體越來越冷。四肢逐漸僵硬,血液似要徹底在自己體內凝固,偏偏此時的他心中有怒氣,暗紅色的煞氣自背部噴湧而出,越來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