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她應該感謝阿雷,阿雷讓她卸下了身上的所有包袱。
蕭晗時至今日曆經三個人生階段:最開始一定是懵懂,那時她努力奮進,力爭上游,以為付出就會得到。後來她覺得世界沒有所謂的公平,誰有話語權誰就掌握著公平,那時她覺得整個世界都欠了她的;後來她覺得她欠下了整個世界的,直到阿雷出事兒,直到阿雷因為一頓肉徹底的背叛她,我可以想像當時的畫面,蕭晗一定也曾經猶豫,一定也曾經糾結,一定曾經百轉柔腸。她一定曾經想過或者自己可以一走了之,憑她,甩掉阿雷其實易如反掌。但是她最後沒有。
她可怕嗎?
還是阿雷更可怕?
人生是個怪獸,它吞噬掉了所有。
是所有。
是的,是所有。
我輕輕走近,燈下看她。不知該同情還是該怎樣,至少,我們是同類
,或者我們都是被命運擺佈的人,該守望相助,似乎也該惺惺相惜。
回到臥室,拿了一條薄毯子,幫她蓋上。她沒醒,但是翻了個身,繼續睡去。我輕輕關了燈,對面牆壁仍舊映出我忽高忽低的影子來,我走進臥房,和衣躺下。想到這個時間高天成他們那兒正是白天,想跟他通個電話,於是給他發了一條微信。
“已經聯絡到‘恕’這個組織的人。”
高天成的影片請求馬上發過來,我靠著床頭坐起,隨手開了燈,不然他看我就是黑乎乎的一片。
“怎麼不睡?”
我見他精神也不見得比我強。
“蕭晗回來了。”
我答非所問。
我是到後來逐漸發現人與人之間所謂的溝通,一般情況下兩個人都在自說自話,大家都只想儘可能的表達自己的思想或者陳述自己的過往。有時所謂的高情商,不過就是善於聆聽,能把自己表達的慾望放在別人後面。
“噢?”
我見高天成臉色變了一下。
“你走的時候曾經囑咐過我,說蕭晗可以一用。”我說。
高天成點點頭,“她回來我有點意外,認為從此以後她都不會再出現。”
“是啊,我也這麼以為。阿雷死了。”
我說。
“噢?”
我把前因後果跟他說一遍。
高天成沉默不語。
我們都長大了,終於明白不能輕易去評判與定義別人的人生。
“你說的那個“恕”?”
“是啊,主事的姓王,王一庭。沒談價錢就走了,蕭晗說對方這是同意了出手相助。”
高天成沉吟半晌,“也只有先如此。先過了眼前再說。”
我點點頭。
“你瘦了。”我說。
他看我,笑笑,“你也瘦了。”他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