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茜也知道嗎?
明明知道是一死,她還是願意去,她愛他,愛李剃頭,所以願意去。
那他呢?
也許這輩子都不會有答案。
再相逢兩個人就是敵我,就是你死我活。生命多麼可笑,此前沒幾天,他們睡在同一張床上,她還告訴他肚子裡有了他的孩子。他還為了他們那些人的安危隻身犯險。
他不值得她愛嗎?
然而金先生寧可相信愛情裡也有先來後到,也許,他只是遲了,並不是不值得。
他應該儘快趕回組織,金先生如今是戴罪之身,戴罪立功,一雪前恥,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他先回到自己的家。如果那裡可以被稱之為是他的家的話,家裡沒有人,也沒有鎖門,他直接上到三樓,他們的臥室,萬茜的手機仍舊在,手機裡還有他們在一起拍的相片,還有他們發給彼此的資訊,金先生每一天都會跟萬茜說一句,我愛你。
開始沒有那麼愛,後來說著說著,就真了。開始這三個字那麼容易出口,後來這三個字每一次都讓他覺得重逾千斤。
他坐了一天一宿,終於等來高天成跟阿東,直到那時金先生才突然間意識到,也許他就是回來等這兩個男人的,他不是來憑弔任何人,憑弔他跟萬茜的那段感情的。這兩個人他們或許沒有能力搭救萬茜,但,或許有辦法搭救萬茜。
她愛自己嗎?
不知道。
哪怕她不愛自己,他仍舊不願意看見她死,更何況還有可能死在自己手裡。他下不去手,也就那一刻起,金先生明白,他的路,似乎走到頭兒了。金先生想起某日在機場,遇見一位大師,大師主動找他攀談,金拿對方當江湖騙子,沒給他好臉色。大師倒未嘗在意,只笑笑,對他說,你重生的那一日,就是你死的那一天。
你重生那一日,就是你死的那
一天。
金先生抹了一把臉。三人從長計議,高天成跟阿東害怕組織的人將這裡作為伏擊的目標。
“不會的,”金先生解釋,“組織有難,除了那12個人,噢不,現在只剩下11個人了,除了那之外,誰也不知道萬茜請沒請其他的援手,李剃頭從前的帝國組織龐大,總有親信,或者萬茜許以重利,他們也可能會傾巢出動,所以所有人都接到命令回去馳援。”金先生環顧四周,眼神複雜,他在這裡生活多久了?這些都是命運對他額外的饋贈,他該心滿意足了,金先生回過頭來,“所以,這裡暫時安全。”
是的,不過就是暫時,至於以後,誰知道?
也許
金先生再一次環顧四周,沒有人會再回來這裡,沒有人會再在乎這裡。
是的。
沒有人。
他有些傷感,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情緒,傷感,在他們這些人的人生字典裡,這些也是最沒有價值的情緒。
他搖搖頭,試圖不動聲色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兒趕走。
“組織,”他幽幽開口,“我知道確切的位置。我相信萬茜也朝那邊兒去了。阿東,幫我拿紙筆來,你們必須熟悉裡面的地形。”
三人圍在一張桌子前,金先生開始作圖,鉛筆跟紙張之間沙沙作響,金先生邊畫邊出言講解。
“這兒,總部,這兒,是指揮室,指揮室裡我們都沒去過,這才是我們主要活動的區域,這裡是待命的區域,這裡是休息室,這裡是刑室,一共有七間,進去的人從來沒有活著出來的,這裡,還有這裡,需要刷臉,這裡需要指紋,否則進不去,這裡的防彈設施堪比國安局,炸/彈都沒法兒實現爆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