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累了先去睡。”男人對女人說。
女人不但沒去睡,反而加入進來。兩個人一邊收拾一邊閒話家常。
高天成正在手機裡偷看這一幕。
是的,他們已經成功把監視器安進這家裡的某些角落。
這兩個人看起來像仇人嗎?
那個姓金的男人像有備而來嗎?
高天成吃不準。人性跟天氣一樣善變。善有時可以變成惡,惡有時也可以變成善。初衷有時輕易便會被更改,一切皆有可能。
他有點兒拿不定主意該怎麼辦,最重要不曉得這種情況會持續多長時間,如果時間太長的話......
是的,他還是想盡早結束。
然後回家。
也許是老了。有相當長一段時間他覺得自己這一生也不會真正安定下來。
呵呵。
他放下電話,人真是太過善變的動物!
夜幕無聲籠罩,酒精和疲倦綜合,終於產生了化學反應。高天成關掉電話,蜷身縮排被子裡。臨睡前那一刻他仍舊在想:那一堆杯盤狼籍,興許夠他們收拾到下半夜了,明天早晨萬茜一定沒精神為我們準備早飯。也不知道明天早晨阿東能不能準時起床,這兩天早晨他們兩個大男人都會準時起床,然後籍口跑步。
天氣好時,清晨的海岸線也能度滿陽光,金色的沙灘平鋪直敘,細白的海鷗散落天際,偶爾俯衝,那是發現了能果腹的獵物。
海浪聲音襲來,海風潮溼而柔軟,帶著大海腥鹹的氣息,早晨岸邊通常沉靜如少女,寂寥如中年主婦的家。而高天成看著阿東奔跑,高天成自己則俯在沙灘上做俯臥撐,手掌陷進白色細沙,間或有海物爬過來。有一次一隻小寄居蟹爬過來,爬過他的手,他沒敢動,見那幼小而脆弱的生物頂著一隻幾乎跟他同樣脆弱和幼小的螺絲殼。
高天成並不真正相信那玩意兒能護得了小寄居蟹周全,沙灘上留下它細小的腳印,直到它安全透過,他才彎下胳膊繼續自己下一個動作。
風把他頭髮吹亂,汗水掉進沙灘,阿東好像已經跑完了回到他面前,卻仍舊兩腿自顧自不停的搗騰。
高天成以掌撐地站了
起來,手上全是細沙。他拍拍手,一點一點將它們清理乾淨。
海浪帶走他們的聲音。
“那個人你怎麼看?”高天成問。
他們每天都會交流一下看法,選擇這個地方是因為這裡空曠。
“看不透。”阿東簡單直接。
“一晃也快一個月了。”阿東應該有抱怨,雖然知道抱怨於事無補。
“是啊!”高天成將目光調遠,海岸線好長,海好寬,他只能望到天與海的交匯處,先是藍,到最後似乎是交接處的地方變成一片銀白。
“再看看吧,不行咱們兩個回去一個,不能都在這兒糗著。”
高天成提議。
“行。”阿東簡短附和。
他還想問問梅子那邊怎麼樣了?她一個人能忙得過來嗎?但衝口而出的卻是:
“孩子們怎麼樣了?”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被海風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