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牙。
能有多毒呢?
看女人剛才起身的架式像是......
他有點兒吃不透,不知眼前這女人是認出了自己就是殺夫仇人,還是因為剛才自己出手相救了一個陌生女人而對自己另眼相看?
但據可靠線報,李剃頭和萬茜感情一般,至於李剃頭為什麼看見了照片一閃神也很好解釋,那畢竟是他的親生兒子。
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呢?
金先生停下,跟萬茜打招呼。
“嗨!”他伸出手去,古銅色面板在陽光下顯得愈發健康,萬茜注意到面前這個男人有一頭烏黑而濃密的頭髮,而他的眉毛幾乎跟他的頭髮一樣濃密而烏黑,大眼睛,鼻樑高聳,嘴巴挺闊。五官稜角分明。
相遇猝不及防。那是於萬茜。於金先生來說,那是蓄謀已久。結婚並非出於偶然
,一個有意,另外一個也有意,所謂一拍即合。結婚的目的也各揣心腹事,沒有人因為愛情開始,但,卻並不代表兩個人的結局不能以愛情ending。
儘管如此,仍舊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才能讓兩個人的結合顯得不那樣唐突。說起來十分巧合,有一天,也是在海邊,萬歡戴著個游泳圈本來在淺水處玩兒,後來卻越漂越遠,等萬茜發現時,萬歡只變成大海深處的一個小黑點兒,萬茜霎時就蒙了。
海上無浪,萬歡不敢大聲呼救,他只覺得自己離媽媽、離海岸線越來越遠。萬茜脫掉衣服,一個猛子扎進海里,她朝萬歡游過去,可是游到一半就抽了筋兒。這下完了,不但她自己完了,萬歡也完了。萬茜眼睛死死盯住兒子,甚至忘記呼救。
直到一個男人攬住她的脖子,把她託到一張汽墊上,萬茜低頭一看金先生。
“我兒子。”萬茜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快,求求你,救救他。”
男人回頭看了男孩兒一眼,回身握住萬茜的腳,也不知怎麼捏的,萬茜抽筋得以緩解。隨後男人朝男孩兒遊了過去。
那天晚上,萬茜做了幾樣拿手好菜請金先生過府答謝。金先生也沒推辭,三個人吃了和諧而豐盛的一頓晚餐,再之後金先生陪著萬茜一起收拾掉杯盤狼籍,收拾完之後又陪萬歡打了一會兒遊戲,他甚至成功哄萬歡上床睡覺。
天色已晚,客人沒有要告辭的意思。萬茜也沒有逐客的意思,兩個人在客廳裡看了一會兒電視,先是分坐在沙發兩頭,萬茜還切了水果,後來越坐越集中,後來金先生吻了萬茜,萬茜回應。
當初為了什麼回應萬茜已經不記得,只記得是回應了。但那一瞬間她腦子裡想的全部都是李剃頭。想起在川藏線上第一次遇見他,想起他為自己收拾那對黑店夫婦,想起他對自己說“我看上你了”,想起他跑到醫院阻止她打掉萬歡。
萬茜很想哭,但她咬住嘴唇,將呻吟和哭泣都鎖進柔軟的身體裡。
至少現在還沒到她哭的時候。
她感謝老天給她這樣一個機會,把殺夫的仇人送到眼前。
夫死夫還在,但是李剃頭死了,她萬茜這輩子也不可能有什麼夫死夫還在的把戲。女人抱住男人。第二天,兩人就去領了證,注了冊,因為有之前在沙灘上的兩次壯舉,金先生在當地倒頗受歡迎,更何況當地人原本熱情,結婚典禮那天晚上,萬茜本來想找個機會下手,卻發現男人睡覺時眼睛幾乎都是睜著的。她不敢貿然下手,貿然下手的結果不但是自身難保,萬歡呢!萬茜不敢往下想。
女人不敢拿自己的兒子當賭注。
她一直在等待,等男人某天對她完全放下戒心。
當然,這中間兩人也曾經出手試探彼此。男人想知道對方是否知道自己的背景;而女人則想知道男人此行的真正目的。仇,當然要報。
但兩人都無功而返。
直到阿東、高天成他們出現。
然而時間愈長,這幾人已經從當初的互相試探到急不可奈。阿東先出手,當然鎩羽而歸。不過那源於萬茜的配合,不過萬茜由此也多少探到點兒金先生的底。金先生身手真不錯,她萬茜也算功夫了得,但跟金先生比,不是他的對手。
萬茜不是沒想過跟高天成和阿東聯手,但權衡利弊,意識到哪怕三個人聯手也未必會是金先生的對手,萬茜同時知道金先生不是跑單幫兒的,他背後有個組織,具體是個什麼組織她還沒搞清楚,不過既然有組織,組織裡就不可能只有金先生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國外小鎮,萬茜拿捏不準金先生究竟有多少同黨,主動接近她究竟意欲為何。
但她知道一件事兒,只要她敢輕舉妄動,那就一定會打草驚蛇。雙方撕破臉,阿東、高先生、她萬茜可能都會喪生異國他鄉,萬歡呢?
萬茜不敢往下想。
每於深夜,待她確認金先生已經睡熟,她張開眼睛觀察跟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有好幾次,她忍不住摸向床墊下的匕首,抽出來,朝男人胸口一插,是否一切都會被了結。月光灑在男人臉上,他呼吸勻稱,睡相安然,可是萬茜卻始終不敢走出那一步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