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阿東,也許,你累了。”我對他說,“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好好睡一覺,我知道你壓力很大。”
“不,”他的拇指指肚溫柔的掃過我的嘴唇,他是一個健康的血氣方剛的年輕異性,而我,也是個正常的算是正值盛年的女人,他這樣實在是有點兒不靠譜兒,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幹什麼?
“阿東,”我試圖擺脫他,“你放開我,你這樣,讓別人看見不好。別人會覺得我們的關係不正常。”
阿東勾起嘴角來一笑,他並沒有退縮的意思。
“梅子,”他輕聲的,似喃喃囈語,“我不怕。誰愛說什麼誰說什麼。”
“再說,也沒有別人。”
他看著我的眼睛,“你是不是真的想再嫁?是不是真的想再要個男人?像刀條臉說的,守活寡,這種生活不是你想要的。”
“阿東,”我一把推開他,“出去!”
他站在我離我不到一米遠的地方,燈把他的影子斜長拉在地板上。
“不要”他說,“不要跟康生在一起。”他眯起眼睛來,聲音有些沙啞。“他能給你的,我全部都能給你。真的。”
他說,隨後他走出門去,我關上門,後背抵在門上,聽見他的腳步聲一點兒一點兒走遠,直到消失不見,
夜色深沉,我不能成眠,我沒想過我的以後,我覺得許多人並沒有以後,我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悔恨過去,卻又浪費每一個現在,至於以後,遙遙無期。
遙遙無期,我的身體自那扇門背後輕輕的滑落,我抱住自己的膝蓋,無聲的淚水濡溼膝蓋的衣物。
蘇昊被捕,很意外,全城轟動,弒父的兇手,甚至上了各大網路平臺,照片中的蘇昊眼神乾枯,我看著那照片,突然之間覺得,他好像很久以前就死掉了,又或者,他從來就沒有活過。
蕭晗果然回來了,帶著張若雷,她覺得萬無一失的東西出了巨大的紕漏,誰也不知道她能怎樣彌補,蘇老太成了最大的贏家,毫無疑問,蘇雲天的所有財產都會是她一個人的,當然,除了張若雷的那百分之二十。
我們見了面。
“蘇昊招了
嗎?”
“沒有。”
“警察怎麼會”
“他是自首。”
“自首?”
“是的。”蘇老太的指甲永遠美豔,人一到老,就偏愛喜慶的顏色,她現在經常塗抹大紅的指甲油,看起來十分扎眼。
“要摧毀一個人,先要摧毀一個人的精神。”
蘇老太說。“我跟他說了,他開始不相信,但是我讓他去了他那個所謂媽的故居,拿了點兒頭髮,那東西很好弄,蕭晗是長髮,他拿了她的頭髮,然後花點錢做了個親子鑑定。他終於知道這麼多年,那蛇蠍女人並不是他親生媽媽。親生媽媽不會幹那樣的事兒,就像張家老太太一樣,她也不是張若雷的親媽,親媽要顧及到自己兒婦不能作孽,而子殺父,子坑父,那都是在作孽,是要天打雷劈的。一個再滿懷怨恨的母親也不會因為怨恨自己的男人而把自己的兒子送上斷頭臺。蘇昊終於明白了這個道理。”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照片裡的蘇昊看起來會是那張臉孔。
“而且他放棄了所有應該繼承的財產,他怕自己死了以後蕭晗還會找我的麻煩。”
“你如何做到?”
“做到什麼?讓他主動放棄?”老太一笑,“他本來就對那些沒什麼太大的興趣,有幾個人能活成蕭晗?她是戰士,她每一天都要戰鬥,都要算計,但蘇昊不是那樣的孩子,他喜歡簡單的生活。哪怕平凡且普通。”
我留意到蘇老太在說蘇昊時用了一個詞兒孩子。
她應該知道,蘇昊不過是被命運擺了一道,他本質並不壞。
“你知道蘇昊不是始作俑者,那這樣,他豈不”
老太神情複雜的站起來,“我也沒有辦法。”她嘆了一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