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裡等我。”
我俯下身低聲交代。
他點點頭,我又看他一眼,這才想起來,他原先是老太爺的司機。
老太爺的司機?他主動走這條路,主動出言提醒,這究竟是他的本意,還是背後有人授意?如果是背後有人授意,那非老太爺莫屬,我即將成他兒媳,他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信步前行,行人如昔,三倆行人,魚貫的車流,街景如常。人們都行色匆匆,臉部線條和表情都嚴肅認真,彷彿走個路都正在思考有關人類前途、命運的大事。
我左顧右盼,未見可疑。旁邊是城市陽光的停車場,難道那裡有蹊蹺?他車倒不難認,果然還真就在裡面。那麼他在裡面跟人吃飯嘍?什麼人呢?張福生如此大費周章,自己提醒不算,還讓司機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彎子,想必一定另有隱情。
我一步一步往前走,步伐不快。我拿捏不準自己究竟該不該推開那扇彷彿近在咫尺的門進去,我不知道推開那扇門以後看見的張若雷會不會是我應該看見的那個張若雷,如果局面會讓彼此都下不來臺的話,這一推,可能也就開弓沒有回頭箭。
現在回頭,一切都還來得及。我站住,暮色四合,夜色漸濃,街燈初起,次第亮起來。回首,燈火闌珊處,我要找的那個人是命運安排給我的對的那個人嗎?
秋天的晚風並不溫柔,拂亂我的發,它們在風裡張揚糾結,四下翻飛,有時碰到我臉或者脖子上的面板,微涼、微癢。
我遠遠的、長久而深情的凝視城市陽光酒店大門,於它來說,我是一道突兀的風景。如果此時此刻有食客正朝外看,他們應該會看到我,一個佇立在秋日晚風中的莫名其妙的女人,他們會迅速的交頭接耳,猜測我的來意,揣摩我的心思,構思我的人生經歷或者故事,然後活色生香的講給自己的同伴聽。
如果他們都有同伴的話。
再如果張若雷注意到這個細節的話。只要他不太投入,他應該能注意得到。可什麼人會讓他投入到那種程
度,對周邊一切都不聞不問,視若無睹、充耳不聞呢?
颶風?
還是像颶風一樣的女人?
還是他跟颶風暗中已達成了什麼上不得檯面的勾當?張福生早有耳聞,想讓我做這個揭開謎底的關鍵人物?
我痛恨這生活,它總讓我選擇。
我同時痛恨張福生、張若雷,他們兩個大男人把我推出去,我至今不知道自己角色的定位,我開始有點兒認不清楚我自己,在這場看似波瀾不驚實則驚心動魄的遊戲裡,我是誰?
我長長出一口氣,風馬上把它們撕碎揚起,它們迅速隱沒在黑暗裡,沒人能辯明它的形跡,更沒人在乎它要表達的真正的含義:是不甘被命運擺佈的嘆息?還是試圖就此認命的無奈?
酒店門童已經注意到我很久,其中一個下定決心般朝我走過來。
“小姐,您就餐嗎?”
我看著他,想了想。
“麻煩您幫我一個忙,我的車被擋住了,倒不出來。被一輛車牌號是xxxxxx的黑色轎車擋住了,他沒貼聯絡電話,我正猶豫要不要自己進去問,可是,”
我一聳肩。
“我剛才騙了你們停車場的保安,說要到你們這兒進餐,但其實我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