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跑進我的視線,是萬茜那張充滿了耽心和驚悚的臉。我放心躺回去,有她在,我心多少有點兒底。
她先看我一眼,見我半睜著眼睛過來看了一下。
“萬茜。”我囁嚅自己的嘴唇,但自己都幾乎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她眼睛裡滿是關切,回身跟高天成站到了一起。
“怎麼樣?”她問。
高天成回頭瞄我一眼。
“還好。”他面孔對著我,不知道是在對我說還是對萬茜說。
“怎麼會這樣?”
高天成沉默。
他當然沒臉直言不諱。
“住院嗎?”
“暫時不需要。”他終於回過頭,我討厭他那張臭臉。這輩子都不想再對住他那張臉。
“一會兒輸完液就可以離開了。”高天成說,“但她不能回自己家。”
“那......”
不等萬茜說完,高天成自作主張,且口氣不容置疑。“回我那兒,我那兒有人照顧她。你那兒不行,一個萬歡已經夠你戧。”
“我不去他那兒!”我掙扎起身,萬茜過來。
“別任性。”萬茜說。
我皺起眉頭,因為生氣而臉色通紅,因為我感覺臉燒得厲害,似乎全身的的血液都奔流到面部。
“聽話。”萬茜捏了捏我的手。但旋即一陣眩暈,我覺得眼前又一黑,我疲憊的閉上了眼睛,虛弱的喘氣。
“醫生怎麼說?”
萬茜似乎把高天成叫得遠了一些,可能是怕我聽見,我聽見兩人腳步聲漸遠,我努力眼開眼睛,但更猛烈的疲倦和眩暈襲擊了我,我嘆一口氣,這時候才知道什麼叫被人家予取予求。
現在是我為人肉,人為刀俎。
難道我自覺額上一層冷汗。
我得了絕症?
媽淡!命運還能對我再仁慈一點兒不?
這下壞菜了,如果我真的得了絕症,那他這是要把我軟禁的節奏啊!畢竟我死了,他是第一受益人。不行,如果我真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要讓萬茜幫我安排好律師,然後把自己所有的財產安排好,絕對不能便宜了高天成這個老兔崽子。
眼皮越來越重,等我再睜開眼睛,只見自己已經出現在高天成家的主臥室,我旁邊明目張膽的睡著高天成。
第一個反應是厭惡身邊人,恨不能立即從他身邊逃走。
第二個反應是絕不能輕舉妄動或者打草驚蛇。因為如果一旦這樣的話,那我可能就逃出無望了。他這個人覺輕,我一動他基本上就會醒,從前就是,我半夜起來去衛生間,或者偶爾想翻個身什麼的,他也會跟著有動靜,有時是睜開眼看我一眼,有時是問我怎麼睡不著了,有時會將我摟進懷抱。
那時,我甚至曾發自內心感動過,認為他可能真的對我產生了感情。
我睜開眼睛,看著他的鼻眼,小心的調整自己的呼吸,生怕驚擾了聖駕。腦袋裡則天馬行空,飛速運轉,給自己設定了無數逃跑的方案和路線。
恰此時,高天成攸然睜開眼睛,朝我咧嘴一笑,我忽的坐起來。
相信我,那絕對是本能反應。
他也跟著我坐起來。
“梅子。”
我警覺的看著他。
“你幹嘛不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