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陽光明媚,空氣散發腥甜的味道。我睡著的時候該下了一場該死的滂沱大雨,因為若非如此,陽光不會在綠得發亮的葉子上閃得如此耀眼而可愛。
我想我一定是錯過了什麼,腦海中一場命定的紛紛大雨襲來,行人無處可躲,車輛也許會深陷某一處“沼澤”,孩子們倒是歡樂,他們在雨裡互相追逐與嬉戲,感謝大自然賜給自己的最天然的玩具。
我想每個人的人生一定都會錯過些什麼。不然沒有人會懂得珍惜。
萬茜仍舊守候在旁,我醒來時,她正在旁邊的陪護床上呼呼大睡。
她一定是太累了。
我知道。
我摸索身邊,發現除了她之外竟然還有兩個人,一個是蕭晗,看頭髮就知道,在醫院也許忙碌了一夜,只有她的頭髮仍舊像剛被梳理清楚似的,一絲不苟服貼於自己的頭皮。
慢著,那個背對著我的高大身影他應該擋住了窗戶裡傾瀉進來的大部分陽光,陽光在他恰到好處的髮絲上跳躍,彷彿每一根髮絲都被度上一層金。他穿休閒服,腰桿以上一直延伸到背部都一馬平川,瘦削的身體撐起衣服每一個稜角。
我眯起眼睛來,陽光有一些刺眼,這種陽光裡我目之所及看到的男人總能讓我疑真疑幻。
“張若雷”三個字湧進喉嚨裡,又被我艱難的嚥下。
他不是張若雷。我知道。
“高先生?”
我輕輕喚了一聲,那人轉過頭來,背光下我仍舊看不清他的臉,我要努力把自己眼睛眯成一條直線,這才有機會把他看得稍微清楚一些。
他剛醒嗎?
不想這個問題卻被他率先發問。
“醒了?”
連個微笑都沒有。
我略微嫌棄的想,身體微微動了一下,蕭晗和萬茜想必困得太過厲害,蕭晗還動了一下,短暫而輕微的調整了自己的姿勢,繼續發出均勻而緩慢的呼吸聲,這意味著她和她正進入深度睡眠。
我試著動了動自己的手指,一切都還在,我感覺昨夜身體裡幾乎全部能量都被抽乾似的,但沒有,我一動手指,他們就忽啦的回來大半。這真讓人高興。
我笑笑,他走過來,俯身看我。
他跟我認識的他不太一樣。
我皺緊眉,在另外一個世界關於他的認知裡,他曾經信誓旦旦,說“我在”,說“我不離開。”
我心裡莫名抽痛一下。
他在哪兒?
還能不能回來?
“你要方便嗎?”
我瞪大眼睛看他,臉逐漸憋得紅。不想他說出這麼直白、大煞風景的話來,最重要讓我沒有辦法接下去。我想我應該多少整出點兒動靜來,以便讓那兩個睡得像豬玀一樣的蠢女人們從香甜而深沉的睡夢中醒來。
我咳了一聲
,那兩個女人略微動了一下,接下來卻沒了動靜。
“你......”
他互相搓搓手。
“你需要什麼?”
他直截了當小聲的問我,我抬頭看向那張記憶中都稍顯陌生的臉,那張臉沒什麼神彩,相反有點兒灰土土的,一雙眼睛爬滿細細的蛛網一樣的紅血絲。
他似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