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嘆口氣,“也許就是因為這一點,才讓張若雷對你如此這般著迷?”
她晃一下頭,想要在自己頭腦中晃掉那個想法,但顯然她失敗了。
“算了,我不關心這些。”
她調整心緒,轉而面向我正色道。
“權利和金錢的遊戲看來你還沒有摸出門道,有錢有勢的人,會視所有人為工具、為草芥,犧牲個把個、錯殺個把個,你認為他們會受到自己良心的譴責?一將功成萬骨枯啊!如果沒有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狠勁兒,就不要在商場上混。還是那句話,如果我剛才所說的一切你不相信,大可以去找相關人等求證。張家大姑現在修身養性,她哥已死,她侄子現在遠走他鄉,沒人能知道他的下落。她不會怕你,更加不會瞞你。”
她說。
“至於淮平?”
蕭晗說。“你一定不知道張若雷為什麼要把他給幽禁起來吧。”
她徑直走到我面前來。
“因為他不但上了毒癮,還因為這事兒而染上了艾滋,毒他可以戒,但艾滋病有藥可救麼?淮平不離開,他能怎麼辦?讓你看著他那樣?張若雷不瞞你,他能怎麼辦?告訴你你自己的親生兒子間接死在你和他手裡?看你而痛苦、備受磨折?哼!”
蕭晗面色陰沉下來。
“他怎麼捨得!”
“別說了。”
蕭晗並不勉強,注視我良久,後來彎腰拾起自己包來,出門換鞋。
“梅子,這些事兒你都已經十分清楚,給不給淮平報仇,跟不跟我聯手你自己考慮清楚。以我一人之力一定沒有辦法跟蘇家那個老太太抗衡。她比我想像中難對付得多。若非沒了張若雷這個幫手當然,我到現在也終於明白,他從來就沒有真心想幫過我。所有一切都不過是他的緩兵之計了。最為讓人難過的是我竟然並不恨他。梅子,”
她背對我緩緩開口。
“如果有個男人肯這樣對我,這一輩子,我就覺得值了!我也就不折騰了,什麼都不想再要了。你想好,我等你,我的條件開得豐厚,如果你肯出手相助的話,我則自會助你重整旗鼓,如果你不肯相信我說的話,那末,為表誠意,我可以率先兌現我的諾言。你自己考慮清楚。”
蕭晗清脆的腳步聲咔嗒響在門口,電梯無聲停留在她眼前,她伸腳邁進,腳步聲逐漸消失在電梯深處,我關上門,發現時間走得飛快,不知何時夜暮又徐徐降臨,薄薄暮色披一層輕紗,慢條斯理籠罩大地,幾隻黑色大鳥孤獨的盤旋在城市上空,在大地投下落寞的身影。
我抱
起雙肩,不知道張若雷現今身在何處,是生是死。若果真如蕭晗所說,淮平臨死之前那段歲月都是張若雷陪在他身邊......
我低下頭,眼淚忍不住墮下塵埃,如果我沒有二次起訴,他還會不會這樣義無反顧的離開?
我該留他,可我為什麼沒有留他?
怕失敗?
還是我始終最愛是我自己,並沒有我自己想像般愛他?
夜涼了,起風了,這四面鋼筋混凝土的建築足可為我擋風遮雨,卻無法溫暖我的心。
寂寞隨同夜色一同降臨,我開始懷念蕭晗,或者萬茜,任何一個人都行,我怕這無邊的空虛和寂靜,那靜常讓我生出世界末日之感,彷彿天地之大、宇宙洪荒,一切都到了盡頭,又一切都望不見盡頭,讓人心生絕望。
我披衣出門,外面行人倒繁華,每個人臉上洋溢笑容,每個人都很開心,唯我並不開心,我伸手打了車,那司機是個中年油膩大叔,車裡味道更加讓人不爽,我只好開啟車窗,夜風從黑洞洞的視窗直接灌進來,我凍得瑟瑟發抖,卻仍舊不願意跟車裡那股骯髒汙穢的味道妥協。
司機應該洞明我為什麼會這麼樣,這讓他有些氣急敗壞。我猜他也想在一輛體面而光鮮的車裡享受駕駛帶給他的快感,但,或者因為生活所迫,或者有其他原因,他必須留在這殘破的計程車裡,忍受挑剔的顧客讓他心知肚明的腹誹。
下了車,進了小區,這裡曾經是我和張若雷的新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