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雷冷笑一聲。
“現在已經你看到了?一無所有。”
他眯縫眼睛,想在這老仇家臉上看到一絲痛苦或者悔恨。他凝眉看了他好久,但跟我一樣,他也一無所獲。
他的淡定徹底激怒了他,他又一步一步朝他走過去,頭微微偏,審慎的看著眼前人。
“別裝了!你不痛苦嗎?”
張福生挑起那兩道濃重的白色眉毛,淡定的看著他,微微一笑。
張若雷更加不明就裡,兩支手狠狠扒在他輪椅上。
“老傢伙,你看一看,你看一看。”
他快速轉動他的輪椅。
“你看一看!”
他惡狠狠的對他。
“你什麼都沒有了,因果、報應、聽說過沒有!你報應來了。這就是因果,這就是報應。你懂不懂?我成功了。我蓄謀了那麼久,鋪排了那麼久,犧牲了那麼多,我成功了,你所有的東西,你當初一草一木、苦心孤詣所得的一切,現在全部都化為烏有了。你為什麼要跟我裝。”
張福生冷淡一笑,仍舊三緘其口。
張若雷用手一指那我怎麼看著都眼熟的老頭兒。
“我爸爸。”
他說。
“知道嗎?他才是我親生爸爸,在你給我媽囚禁的那棟別墅的小鎮上,你想不到吧,我幫他開了一家小旅館,養他到如今。你?你什麼都沒有,你眾叛親離,你孤家寡人。錢、人、你睜大你的眼睛看看,你還有什麼?你!一無所有了,你一無所有了你知道不?”
張若雷用熱切的眼神看著張福生,然而後者卻自如如不動,彷彿入了定的老僧。
空氣彷彿凝滯,在這屋子裡的每一個人的呼吸聲都幾清晰可聞,我甚至連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驚擾了這短暫而難得的片刻寧靜。我不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我開始理解張若雷,但同時又害怕得要死,如果張福生這態度徹底的激怒了張若雷,讓他更近一步做出過激的行為來怎麼辦?
我真怕他會突然之間發狂,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忍受在自己大仇得報的時候看不見仇人痛苦而絕望的表情,這會讓他覺得此前所做一切都付諸東流水了。
該怎麼辦?
我再抬眼看張若雷的母親和那對了,我終於如夢方醒,記起來那眉眼略微猥瑣、枯瘦但卻眼神矍鑠的老人家是誰了,張姨剛出事兒那一晚,我就是住在他的小旅館裡,我夜探老宅,還是他及時通知了張若雷,張若雷又著警察去找我,把我重新帶回鎮子裡去的
。
原來他竟然是張若雷的生身父親。
我覺得有點兒亂,又覺這世界實在是太過瘋狂,我有點兒反應不過來,但眼前這一切又都真真切切、活生活、赤裸裸、血淋淋,讓我想回避、逃避、自欺欺人一下都不可能。
我抬頭看張若雷,他眼睛裡寫滿的難以置信,再偏過頭去看張福生,他仍舊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而張若雷生父表情更是輕鬆、淡定,老太太自不必說,人都不正常,從她臉上試圖研究出真相來的人便都是傻瓜。
幾人就這樣在我面前僵持下來。我不知該怎樣打破這尷尬的氣氛。照理說張若雷大仇得報,張福生也得了應有的報應,雙方算是扯平,各自奔前程也就罷了。
但瞅張若雷這架勢,如果不把張福生氣得爆血管、一命歸西恐怕是誓不罷休。
可如果張老爺子真死在這裡,或者老爺子就死不認錯
我又抬眼看張若雷,我真有點兒害怕他會一時衝動之下把他的輪椅從樓上掀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