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多錯多,索性不說。
但能永遠不說嗎?
男人就是這樣,不拖到不得不說那一天他們的嘴巴都閉得死死的。
直到某天張若雷鄭重找我談話,談話內容開門見山:蕭晗要進場。他說這話時語氣憂心忡忡,那種這一回敵人不是打到家門口了,而是直接深入核心要塞,把控腹地的語氣。
他半是無奈半是失落,還有深深淺淺的愧疚。我靜靜聽他說完,看他烏黑髮亮精明的眸子裡閃現憂鬱糾結痛苦和矛盾。這不該是我摯愛人的眼睛,他看我的眼神總飽蘸深情,酒一樣濃得化不開,有時粘人,像舞臺上的追光燈一樣。
是我讓他為難了。
還是他讓我為難在先?
我不無煩惱的晃晃頭,不想再費力釐清這兩者之間的先後秩序,既然大局已定,我和張若雷都無力阻止,莫不如順其自然。
“好了。”
我笑著對他說。
“我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
他語氣輕鬆,如蒙大赦。連日來臉上終於放晴。但馬上面孔又現出警覺,眼神充滿狐疑。
“媳婦兒,你不是在逗我玩呢吧。其實我......”
“再說這事兒我就收回成命。”
我板起面孔來,實在不願讓一個外人莫名橫亙在我們之間翻雲覆雨。她不應該也不能成為我和張若雷之間的隔閡。
蕭晗來那天倒沒大張旗鼓,想必是張若雷作的決定。張若雷著行政部門給她騰出一間辦公室來,門牌寫得曖昧不清,只說是颶風方代表,至於具體都代表些什麼,沒人問,也沒有人理。
蕭晗來此一週以後找到張若雷,說他不講道義。當時我在場,蕭晗一臉憤怒,讓她氣成這樣的時候不多,讓她受氣的人也不多。
我想退出,張若雷揮手沒讓,說沒什麼不能讓你聽的。我見蕭晗嘴角掛上陰冷笑意,反瞬間鎮定下來,眼風穿梭於我和張若雷之間,最後定格在後者臉上。
“張總,我倒真不怕嫂夫人在場。就怕你......”
張若雷頭也不抬。
“我更不怕
。我跟你上過床嗎?”
我愕然。不想他竟如此直接,這當然是我一直想知道的事情之一,但從未想過會在如此場合被大張旗鼓提上桌面。
蕭晗也顯然被震驚到,她俏臉一紅,柳眉一堅,嘴唇囁嚅,幾欲張嘴。我見他們完全不是在作戲,一時竟也不知道該作出怎樣的反應來才算得體,只好靜觀其變。
“上過嗎?”
張若雷步步緊逼。
“你喜歡我嗎?”
我心裡一片譁然,心想,他是不是瘋了,哪有當著自己未婚妻的面這麼問別的女人的,如果我是蕭晗,我就不要臉了,倒打一耙,看你怎麼收場?這種事兒,一般只要女人一口咬定,男人那就是百口莫辯。
室內空氣死般沉寂,我能聽得見蕭晗嘴裡噴出的鼻息,可見其已氣到極處,再無先前溫柔得體,反如某種大型家養牲畜受到挑釁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