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面,落了座,才發現找她其實實在沒道理。我們叫了點吃的,默默的吃畢,她一向外向又活躍,這一次竟然也顯有的沉默。
不會是因為同一個男人吧?
怎麼不會呢?
她畢竟跟張若雷......
我覺得有點兒熱兒,還有點兒噁心,這飯店的氣氛感覺不對勁,是裝修的顏色用的不對?反正是有那麼點兒壓抑。怎麼之前沒覺得呢?我伸手叫了服務員買單。
小葉這才回魂般如夢方醒,整個人算是才線上的狀態。她一笑,人憑添幾分媚。
“怎麼好意思讓梅總買單呢!”
我說有什麼關係?誰買不一樣?
她又笑,腥紅的舌在潔白的齒縫間時隱時現,普通話讓她咬得音準極了又能同時兼顧到嗲極了也真是功夫了得。
我笑,說也就你能做到這樣。
她一抬眼,說什麼?怎麼樣?
“又騷又浪還不俗。”
她臉上的表情突然間凝住,但也只在片刻,卻依舊難掩落寞。
她這是怎麼了?這不像她呀。
小葉復又坐定,從坤包裡抽出一包煙來,細長的煙筷子一般粗細,長長瘦瘦,其實跟她的風格極為不搭,她又伸手從包裡掏出一支小巧的火機,“啪”,火苗照亮了她精緻的五官,兩片腥紅的唇輕輕夾起那支苗條的煙來,“叭嗒”輕輕一口,嘴唇又一張,一縷輕煙被她輕輕從嘴裡推了出來。
真好看。
我在心裡發出讚歎。
小聚無疾而終,兩人似各揣心腹事。我不知她的心事,她也沒過問我的心事。成年人誰沒點心事呢?多半隻能靠自己化解。從小葉那兒出來,我笑自己老夫聊發少年狂了。多大歲數了,才懂相思,便害相思嗎?
怕是要笑掉人家的大牙。
更何況,他張若雷是從一而終的男人嗎?
別說是他了,一個普通的男人恨不能做到都難。
回到家,十點多,洗漱就寢,檢查了明天出行的行李。檢查行李時又想到張若雷,想到我和他在那家鞋店裡,那營業員說給多大的孩子買呀?
我和他異口同聲說十六歲。
說完,我們相視一笑。
營業員說,還是聽爸爸的,父親更瞭解男孩兒。
我還想起那天他聽說我要走,不知從這城市裡的哪兒直撲到我這裡來,他進了門,我以為難免一場唇槍舌劍,誰知他只打橫抱起我來,用手撕開了我的衣服,同時被他撕開的,還有我的身體。
我手裡拿著那雙鞋,細細端詳好久。又放回到行李箱內。
上床,熄了燈,沒一會兒就跌進夢鄉,夢裡都是淮平,夢見淮平抱著我,抱著抱著,我發現淮平變了,抱著我的人不是淮平,是他張若雷。
他親我,跟我說“對不起。”
我朝他喊,說我不想再聽“對不起”,我想要“在一起”。
但他仍舊跟我說“對不起”。我拒絕他再碰我,他哪聽,他說這麼多天,我想你都想瘋了。
說我知道你明天要走,我今天逃回來了,那邊的事兒還沒辦完,我逃回來了,就是為想見你。
“你真的假的呀!”
我“嗚嗚”抱著他哭。
我知我自己是在發夢,可眼淚卻是真實的,又溼又涼,把我枕頭都打溼了,我擦擦眼淚,用手肘掣起整個身體來,想把那枕頭翻過來換一面枕著,不然涼溼得貼在面板上太難受。
卻驚見黑暗中一團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