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時氣急攻心,整個人化成一團憤怒的火把,面色兇得駭人,又氣又急又委屈,拼命忍住不想哭,可眼淚卻還是不爭氣的一顆又一顆的往外跑。
計程車司機從後視鏡看了我一眼,問,說跟老公吵架了?
我沒好聲氣答:“死了。”
司機“譁”一下笑開了,再不說話,只專注開車。車行過半,我氣兒消了大半,理智也一併歸位,讓司機大哥原路返回。
終點又回到起點。下了車,就看見張若雷正倚在自己車旁,看見我,他一揚手裡電話。
“正想打給你。”
我白他一眼。
“知道你還多此一舉準備什麼狗屁禮物,你讓孩子怎麼看我?我像個猴兒一樣被你耍。”
我又有些激動。張若雷卻不惱,也是,他有什麼需要惱?他轉身徑直從車裡拿出一個黑色皮箱,當著我面兒“啪”一聲開啟,但並未全被開啟,皮箱像個羞澀的姑娘,又像秋天熟透了的石榴,輕輕咧開一小點兒縫兒,我朝裡看了一下,滿滿登登一箱粉紅色的鈔票。
“啪”的一聲,箱子又重新閉合。
我們在夜風中相對而立,張若雷把箱子朝我一推。
“誰知真是舉頭三尺有神明啊,偏偏那麼個巧法兒。我知道沒法彌補你,但見你剛出來,當著你的面兒,我又實在說不出口。”
“那你就......”
我氣得說不出話來,低下頭,泫然欲涕。
張若雷走過來,手搭我肩膀上。
“我本來想神不知鬼不覺,但後來事態發展得......”
我低頭仍舊哽咽,委屈得要命。
“你別哭,不然你坐進車裡哭,有人瞅著呢,都尋思我把你怎麼的了呢!”
我抬起頭來朝他吼:“你想的永遠都是你自己。”
然後拎起皮箱要走,他從後面一把抓住我手臂。一時囁嚅,竟光看我不說話。
我瞪他。
“幹什麼呀你?放開。”
“噢,噢噢。”
他似才回魂,轉過身來掩飾自己剛剛的尷尬和失態,少頃又迴轉身,輕聲說道:“對不起。”
我仍舊氣哼哼的,他再握住我手腕,我甩,但是沒甩開,他握得緊。
“我知道你都是為了兒子,你偉大。我心裡其實對你......”
“偉大?”
我奇怪張若雷怎麼會說出這麼個字眼兒。
他手上的力道收了收緊:“放心吧,等他長大,他一定會明白。”
會嗎?